“後悔?”林鹿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視線落在陸見深的臉上,一字一字:“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陸見深。”
沒見到陸見深之前,她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
塌方時,她頭部再次受到撞擊,但她因禍得福,反而恢復了一部分的記憶。
要不是及時恢復記憶,她都想不起來她就是陸見深的“亡妻”。
太可笑了。
她的“死”,說不定都是陸見深所爲,而這個男人卻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演什麼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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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是傻白甜的戀愛腦!
“林醫生,聯姻的事,見深是有苦衷的,”季知南看不下去,皺眉說道:“之前你發生意外,見深也一直都在……”
季知南是陸見深的好友,這段時間,陸見深是怎麼撐過來的他最清楚。
林鹿沒死,卻一直隱瞞着陸見深,如果是以前,陸見深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林鹿,但他明白陸見深,失而復得,沒什麼比這更讓陸見深慶幸的事了。
“這位先生,你是誰啊?”林鹿看着季知南,冷聲道:“我和陸見深的事,似乎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的吧?”
季知南愣住。
不過,他沒察覺到林鹿這句話有什麼問題,他自然理解成林鹿這句“你是誰啊”的意思是,他只是一個外人,沒資格去管她和陸見深的私事。
“咳,那個……”林煙眼看氣氛不對,咳了一聲,站出來道:“鹿鹿啊,這個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男朋友。”
林鹿一聽,臉色驀地陰沉了下來。
哦,就他啊?
季知南本來還在生氣林鹿對陸見深的態度,一聽林煙介紹他身份,怒氣一下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臨時被迫“見家長”的……緊張。
“哦,這門婚事我不同意,”林鹿死亡微笑,“分手吧,對,你這麼看着我,我也是勸分,我就是傳說中的惡婆婆。”
季知南:“?”
不是,你究竟會不會使用形容詞?
惡婆婆?
季知南哀怨了瞥了陸見深一眼,呵呵,你老婆佔我便宜你也不管管?
瞥了之後,他纔想起來,這個時候的陸見深根本沒任何發言權,因爲陸見深比他更慘。
不知道爲什麼,季知南突然覺得眼前的林鹿很陌生。
這種感覺很強烈。
但他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知南,鹿鹿剛醒,可能腦子還沒轉過來,”林煙按着太陽穴,開口:“你先帶陸總他們離開這兒,我留在這就行。”
林煙不知道林鹿爲什麼要趕陸見深走。
但林鹿想做的事,她從不反對。
陸見深不想走。
但他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留在這,只會跟林鹿吵得更兇,他潛意識裏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陸見深朝着林鹿深深看了一眼,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緊攥着拳頭離開了病房。
陸西沉和季知南跟上。
裴璟沒動。
“阿煙,你單獨給小小姐介紹季知南,爲什麼不單獨給小小姐介紹一下我?”裴璟一臉受傷的表情,問道。
林煙:“……”
行,你非要在這個時候來招惹林鹿是吧?
“煙姐,他是?”林鹿打量着裴璟。
她確定沒見過裴璟。
但裴璟看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比季知南看着順眼多了。
“他是裴璟,”林煙介紹,“東城三大家族之一,裴家家主,這次我來東城,包括林家在東城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一直在調查。”
裴璟的情況,林鹿不知道。
事實上,有時候連林煙都不知道當初葉奶奶究竟埋了多少暗手,這些人,有的是在奶奶去世之後才聯繫她的。
也許,林鹿曾經在路上不經意路過的某個人,就是奶奶的故人,他們遵守着約定,不敢輕易的靠近林鹿。
他們一直都在等待着林鹿長大。
“小小姐,你可能不記得我了,”裴璟看着林鹿,眼角眉梢都是真誠笑意:“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的,就村頭那個大黃,小時候都是我養的。”
他這麼一說,林鹿的表情微微凝固,她看着裴璟,面無表情的道:“哦,就是你放狗咬我,還挖個坑把我埋起來?”
一些不太想回憶起來的過去罷了。
裴璟居然還有臉提!
只不過,再大一點她就沒再見過裴璟了,她問過奶奶,奶奶說裴璟是個孤兒,命不太好,所以小小年紀吃不飽飯去外地乞討要飯了。
所以,奶奶說的去乞討要飯,實際上是來東城了?
“那個,小小姐記性真好,”裴璟尷尬的咳了兩聲,假笑:“都是小時候不懂事,這不,老夫人懲罰我了,所以,我們分離了這麼多年才見到。”
這是對他的懲罰。
裴璟其實也知道,這不是懲罰,而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
東城是林鴻楠發家的地方,林鴻楠一定會密切注視着這裏的一切,所以,來東城調查的人,一定要在面上和他們斷得一乾二淨,頭腦也必須要靈活。
換句話說,從裴璟被帶回去的那一天開始,奶奶就開始了對他的考覈。
他通過了這個考覈。
只是,再也沒人來驗收了。
奶奶去世的時候,祕不發喪,裴璟是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的。
“當然,不過,除了放狗咬我,你還給我留飯,”林鹿垂着眸子,記憶紛至沓來:“你帶我釣魚,偷菜,偷果子,被附近的村民放狗咬,狗追上來的時候,你推了我一把,自己拿左腿餵了狗。”
她其實什麼都記得。
記憶裏,有一個很調皮的男孩兒,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喜歡放狗咬她,喜歡帶她闖禍,卻又在最後關頭往死裏護着她。
她一直都很想念記憶裏的那個男孩子。
可是,她再也沒見到過他。
“二哥……”林鹿忽然朝着裴璟走過去,裴璟的眼圈也紅了,男人站得很直,薄脣帶着一絲笑意,如同當年。
裴璟笑了一聲,他看着林鹿,這一刻,兩個人彷彿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看到了年幼時候那個小小的自己。
他走向林鹿,用力將她抱了一個滿懷,笑着揉了揉她的頭,啞聲道:“傻丫頭,乖,叫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