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我也會變

發佈時間: 2025-10-06 17: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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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我也會變

“我以後會不會變?”

“變什麼?”

“變得強勢、苛刻,甚至有時候情緒不穩定!”

“你變了,我也會變!”

“你變什麼?”

“變得更懂你!”

她咬着脣,眼神裏慢慢柔和下來。

“謝景行!”

“嗯?”

“你真的不怕我太‘真實’了嗎?”

“我怕你再‘隱忍’!”

她一把抱住他,靠在他懷裏,像是終於找到了歸宿。

夜慢慢深了,風不再吹,星星一顆一顆地沉入雲層,像是全世界都慢了下來,只剩這一屋的溫柔未散。

她睡着後,謝景行還沒睡。

他坐在牀邊,看着她沉沉的睡顏,眼裏是藏不住的疼惜。

他知道這個女人走過怎樣的路。

她不是一夜之間變得堅強的。

她是從忍、從痛、從不被信、從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一點點走出來的。

他從來不覺得她“了不起”,也不覺得她“高光”。

他只是知道,她已經為自己活得夠久,值得被人放在心口上捧着,保護着。

而他,願意做那個一直捧着她的人。

就這麼一輩子,不撒手。

與此同時,京北。

傅宅的長廊一片漆黑,只有三樓書房的門虛掩着,透出一絲微光。

門內,傅衍禮坐在書桌前,桌上攤着一份厚厚的家族內部調整文件,他翻得很慢,眼神卻空蕩,像只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閒下來才拿了這份材料。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過的。

每天起來,穿衣、洗漱、下樓、處理公司事務、出席會議、回家、繼續看文件—流程一成不變,像一部機械。

他身邊的人依舊圍繞着他運轉,傅如煙依舊面色從容,安排得井井有條,連傭人都沒發覺傅家最近氛圍的變化。

可他自己知道—

他變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開始懷疑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甚至連家裏傭人對傅如煙的恭敬都讓他隱隱不安。

他曾經最信任的那個女人,現在卻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傅母去世之後,他本以為傅如煙會傷心,哪怕流淚、崩潰、失控都可以。

可她沒有。

她穿黑衣,扶靈柩,安排所有流程,平靜得像在辦一場會議。

他問她。

“你難過嗎?”

她說。

“我難!”

然後轉身就安排後續事宜,一句話都沒多說。

他記得母親病重那段時間,她每日照料無微不至,甚至親自喂藥。

他當時還在心裏感慨。

“娶如煙,是最對的選擇!”

可現在回頭看,那一切的“貼心”,也不過是她擅長的一種角色扮演。

他不想懷疑她。

可她太完美了。

完美得沒有破綻,完美得讓人不寒而慄。

而在這無懈可擊的婚姻背後,只有一個名字一次又一次浮現出來—

陸知易。

那個女人早就不在了,卻像一條橫貫夜幕的流星,劃過他的生命,卻在他的夢裏一次次墜落。

他看着她的照片,看她站在臺上侃侃而談,看她穿白色風衣在基地門口對記者微笑,看她在一張張公開發布的圖文中越來越篤定、越來越耀眼。

他沒有她的任何聯繫方式,甚至連一個能打聽她近況的渠道都不再有。

她像是消失了。

不,她不是消失了。

她只是,再也不屬於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一刻開始後悔的。

是她站在門口說“我走了”的那一刻?是她簽下離婚協議時的乾脆?是她搬出傅宅時那副輕裝上陣的灑脫?還是他在新聞裏第一次看到她名字時心口那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

或許是全部。

或許是他這一生所有對她的冷漠、忽視、理所當然,在她走後的每一個夜晚,都一併回來反噬他。

而現在,她過得那麼好。

好到他連去打擾她的資格都沒有。

他拿起酒杯,一口飲盡,眼神落在那盞昏黃的檯燈上,喃喃一句。

“知易……你還記得我嗎?”

沒人迴應。

只有窗外的風,將這句話吹散在整座空蕩的老宅中,消失不見。

清晨六點五十五,窗外的天空被晨光輕輕染上橙紅色,低沉的雲層緩緩被推開,露出一線透亮的天光。

基地的風比平常更輕柔一些,草地上浮起淺淺的霧氣,一層一層地氤氳在地面上,宛若無聲翻涌的情緒,薄而長,繾綣不散。

陸知易醒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她睜開眼的那一刻,正好聽到走廊外有實習生跑步的聲音,鞋底踏在水泥地上發出沉穩的節奏,她安靜地聽了一會兒,然後才掀開被子起身。

謝景行還沒醒,側身背對着她,手臂自然搭在枕邊,睡得安穩。

她站在牀邊看了他幾秒,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點輕柔的笑,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洗漱。

她今天沒有會議安排,但一早安排了文檔彙總,要整理的是項目資料裏她最早接手的一批原始邏輯記錄,那些記錄裏不僅有數據,還有她一路成長留下的痕跡。

她從來沒有刻意留過檔案,也沒有為誰記錄過“我曾經怎麼走過來”。

她以前覺得那樣太“做作”。

她覺得自己不配為自己立傳。

那時候她還活在“別人的眼光”裏,活在“懂事”“沉穩”“溫柔”這些被人為貼上的詞語中,活在“合適”而非“自在”的外殼裏。

她曾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情緒化”,把難過的時間都安排在深夜;為了顯得“穩重”,對任何偏激或不合時宜的評論都報以沉默;為了“不矯情”,連生日都悄無聲息地過完,不告訴任何人。

她在那種過度自我剋制裏,活得像一張濾鏡過重的照片,連光亮都失了本來的色。

後來她明白,那不是她“成長”了,而是她“順從”了。

而現在,她終於不順從了。

她刷完牙出來,換了一身乾淨的襯衣和針織長裙,坐到書桌前開始翻那一沓厚厚的資料。

每一頁都帶着她當時的筆跡,有些字潦草,有些批註激烈,那是她剛走出傅家、第一次拿回主動權的時候—帶着一點膽怯、也帶着一點不服輸的意氣。

她看着那些筆跡,忽然有些恍惚。

時間真的過去了那麼久嗎?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哪一天真正開始“相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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