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朝着季星野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上了車。
陸見深最後上車。
車門關上,車子開走。
季星野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
陸驚嵐走了。
那個曾經總是對着他笑,永遠守在他身邊的女孩,終於,被他一次又一次傷害之後,選擇了從他身邊離開。
只是,此時的季星野還不知道,陸驚嵐即將出國。
從此以後,季星野再也找不到她了,她會從他的世界,永遠消失。
季星野的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陣劇烈的痛傳來。
痛得他彷彿失去了全部力氣,他緩緩蹲下身,視線突然停留在那條手鍊上。
手鍊被踩碎了。
振翅欲飛的蝴蝶,翅膀已經被折碎。
季星野顫抖着伸出手,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把那手鍊一點一點的撿了起來。
他緊攥着那只被踩碎的蝴蝶,心如刀絞。
過往點點滴滴從他腦子裏閃過,那些他以爲早就忘記的記憶,此刻卻像是洪水般親襲而來,季星野身體抑制不住的發冷,顫抖着。
他想不起來,陸驚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離開。
也許,是從無數次的無視,拒絕,也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親手把她推開。
季星野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纔想起來去追。
可陸見深的車早已經開走了。
他要去找陸驚嵐。
去給她道歉,去做什麼都好,只要,只要看到她,哪怕一眼都好。
就在季星野準備上車時,宋芷煙朝他走了過來。
“Allen,她走了,”宋芷煙走到季星野身邊,抱着他:“Allen,只有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不是一直想跟我結婚嗎?我們明天就去……”
“滾!”季星野猛地推開宋芷煙,啞聲厲吼。
宋芷煙愣住。
“Allen,爲什麼?”宋芷煙眼底閃過一抹森冷戾氣,但面上卻還是維持着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們結婚,之前的事,我都可以跟你解釋,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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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季星野喉結滾了滾,冰冷刺骨的手指一把掐住宋芷煙的咽喉,厲聲道:“宋芷煙,我只問你一次,那條手鍊真的是你的嗎?”
宋芷煙聞言,背脊陡然一僵。
手鍊?
季星野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那條手鍊,她不是早就還給了陸驚嵐?
以前,陸驚嵐不是沒說過這個手鍊,也給季星野解釋過,但季星野不信,所以,當初她才把手鍊還給了陸驚嵐。
“Allen,你,你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宋芷煙慌了,她小心翼翼問道。
她不用解釋,季星野聽到這句話,就已經知道答案。
原來如此。
原來,真的不是宋芷煙。
季星野雙眸猩紅,眸光驟然冰冷,他從來都沒想過,宋芷煙敢騙他,更沒想過,自己找了很久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在他身邊。
陸驚嵐默默守護了他十幾年。
而他對她,都做了什麼?
季星野不敢去回憶,他掐住宋芷煙的手指不斷加重力道,宋芷煙快呼吸不上來,嘴脣都變成了青紫色。
她想呼救,但喉嚨根本發不出來聲音,只能用微弱的力量拍打着季星野的手。
季星野想殺了她!
她不懷疑!
這時,一個穿着緊身皮衣的短髮女人朝着季星野走來。
“少主,爲了這麼一個女人,不值得。”女人低着頭,臉上的表情隱匿在黑暗裏,讓人看不出來她的情緒。
她的聲音也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平靜得像AI發出的聲音。
季星野眼底的怒火逐漸平息,手上的力量逐漸卸了,他是季家主,在京都這個地方隨便殺一個人,就像踩死一只螻蟻。
但殺掉這麼一個女人,只會髒了他的手。
季星野手鬆開,宋芷煙的身體綿軟的倒在地上,幾乎暈厥過去。
“派人,把她送去醫院,”季星野開口,眼底全是淡漠:“別讓她就這麼死了。”
就這麼死了,太便宜她了。
“是,少主。”
女人應下,擡手按了一下耳麥,低聲吩咐了幾句,很快,就有人來把宋芷煙拖走了。
是真的拖走的。
“少主,我查過了,當初那個人,的確是陸小姐,不是宋芷煙,”皮衣女人垂着頭,低聲彙報:“這是調查的資料。”
皮衣女人把一份檔案袋遞給季星野。
季星野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稍微平靜下心緒,他動作極慢的伸出手,那檔案袋並不重,但他卻好像拿不住。
“還有……”皮衣女人慾言又止。
季星野緊攥着檔案袋,啞聲道:“還有什麼?”
“陸小姐去機場了,”皮衣女人說,“陸總親自送她,她似乎要離開京都。”
“什麼?”季星野心臟驀地縮緊,一陣劇痛傳來,他按住心口,胸口微微起伏着:“她要離開京都?什麼時候的事?”
皮衣女人搖頭:“陸總的人口風都很緊,我的人也不敢跟太近……少主,你去哪兒?”
季星野沒等她說完,瘋了似的跑上車,他顫抖着手啓動車子,一邊開車,一邊給陸驚嵐打電話。
但電話那頭,一直都是重複的機械音——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
陸驚嵐不接。
他一直打。
越打,他一顆心越是往下沉。
陸驚嵐不接他電話。
季星野不斷的重複撥打,神情焦急,直到上了機場路段,陸驚嵐也一直都沒接電話。
季星野快崩潰了。
他突然想到,那個暴雨如注的夜晚,陸驚嵐也是一直不斷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那時候,她該有多絕望?
不接電話的迴旋鏢,正中他眉心。
“滴滴——”
一道尖銳刺耳的鳴笛聲響起,季星野緩緩擡頭,這纔看到前面撞上來的車。
不,不是前面撞上來。
是他撞上了對向車道來的車。
季星野猛地一腳踩下剎車,但來不及了。
兩輛車對撞,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季星野的世界彷彿失聲,他腦袋一陣劇烈眩暈,汽車安全氣囊彈出,震得他腦袋又是一陣刺痛,獻血啪嗒啪嗒落下。
他卻像是沒感覺到,顫抖着手,開始倒車。
那一天,機場路上的司機都看到一輛被撞,車頭還在冒着煙的車,以極快的速度開向航站樓。
車開到航站樓時,“砰”一聲,撞在路沿邊的大石頭上。
季星野推開車門,跌跌撞撞的朝着航站樓裏面走。
陸驚嵐,等我。
求求你了,再等一等……
求你。
別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