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初聽了顧靖庭的話,等在營帳內哪也沒有去,可是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此刻營帳內黑漆漆的,只餘小窗外投射進的一縷淺淺月光,雲清初心底無端地涌起幾分不安來。
“聽說了嗎?起火的是顧將軍的營帳。”這時,營帳外傳來士兵們議論的聲音。
“是啊,聽說白監軍以爲顧將軍在營帳內,還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呢!”
“白監軍喜歡顧將軍這件事不是全軍都知道的事嘛!”
“可不就是,白監軍是白老將軍的嫡親孫女,顧將軍又是白老將軍一手提拔上來的,聽說咱將軍出征前曾同陛下立了軍令狀,要用軍功換親事,想來將軍遲早是會迎娶白監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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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頭這位怎麼說?我瞧着將軍可是寶貝得緊呢!”
“你若是遇到這麼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投懷送抱,你能耐得住?”
“也是,不睡白不睡。”
營帳外的士兵大抵以爲她是聽不到,所以笑得愈發肆無忌憚,期間還不斷說些黃段子。
雲清初翻了個身,捂住了耳朵,試圖讓自己儘快入睡。
她不是那聽風就是雨的人,重活一世,她對感情的體會愈加敏銳,亦是清醒許多。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些日子,顧靖庭對她的好不是假的。
他若是只是想要玩玩她,就不會不顧一切地到寧州驛站救回她。
這一路走來,顧靖庭一直在救贖她。
他改變了她軍技的身份,讓她拜在了聶隱白門下,替她查父兄出事的真相,還將她從宋明修身邊救回來,還替她拿回來了傳家的暖玉。
樁樁件件,皆出自真心。
所以即使明知他們不會有未來,她也願意對他付出真心和信任。
“雲姑娘,你睡了嗎?”是聶隱白身邊小醫童麥冬的聲音。
雲清初披衣起身:“還沒。”
雲清初穿好衣服,掀簾來到了外面,看着麥冬着急模樣,不由得擔心道:“你尋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白監軍被火燒傷了,可她不讓師傅替她包紮,非要讓你去。”
“知道了。”雲清初已然知道了白扶黎的目的,無非就是仗着她今日營救顧靖庭之功,同她炫耀施壓罷了。
雲清初拎了藥箱,跟着小醫童麥冬來到了白扶黎的營帳。
此刻,營帳外站了不少人,顧靖庭營帳着火,衆人都十分震驚。
顧靖庭已下令全軍戒嚴,王軍師已經親自去了着火的地方查看,勢必要抓住這個縱火之人。
“罪女見過白監軍。”雲清初上前行禮。
白扶黎看了雲清初一眼,並未叫她起身,只傲慢地看着她:“你怎麼來得這麼慢?”
“白監軍恕罪,方纔將軍令我先睡下不必等他,罪女便真的睡着了,這纔來晚了,罪女這就幫您處理傷口。”雲清初維持着表面謙卑的態度,倒也讓白扶黎抓不出錯處來。
聶隱白在一旁掩脣忍笑,他的這個小徒弟還真是懂得如何扎人心窩子!
“聶軍醫,你先出去吧!”白扶黎打發着聶隱白。
一旁聶隱白看了雲清初一眼:“小初,你醫術淺陋,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記得叫爲師來處理。”
“清初明白。”雲清初頷首。
聶隱白出去後,營帳內就只剩下了雲清初和白扶黎兩人。
白扶黎看着雲清初,眼裏彷彿是淬了毒一般:“今日可真得感謝雲小姐呢,若非你勾搭顧靖庭,他說不得就被困在營帳內了。”
“將軍是個好人,就連上天都護佑他,讓他同我多說了會兒子話,這才避免了禍事。”雲清初當仁不讓地說道。
“你……真是不要臉。”
白扶黎最討厭的就是看到雲清初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什麼都影響不了她一般。
“過來,替我包紮傷口。”白扶黎露出了手背的一個傷口,傷口並不嚴重,只是輕微的灼傷,用兩天藥也就好了。
雲清初拿出了藥箱裏的燙傷膏,動作熟練地替她塗抹着傷口。
兩人靠得近了,雲清初在白扶黎的手上聞到了一股除了燙傷膏以外的其他味道。
這個味道有些熟悉,但她一時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味道。
“嘶,雲清初,你是不是故意的?”白扶黎抽回了自己的手,仇恨地瞪了雲清初一眼。
“白監軍身爲白老將軍的嫡親孫女,將門無虎女,莫不是連這點痛都忍不了嗎?”雲清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雲清初,你什麼意思,分明是你醫術不精。”白扶黎說着,就要對雲清初動手。
一個卑踐的軍技,憑什麼事事都要搶在她前頭,她今日就要讓她知道,這軍營裏究竟是誰說了算。
白扶黎的巴掌正要朝着雲清初劈頭蓋臉打來,雲清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住手。”這時,一道冷厲的呵斥聲傳來。
顧靖庭正好換了一身衣裳走進來,就看到白扶黎要對雲清初動手:“你這是做什麼?”
“靖庭,這個女人,她故意往我傷口上用力,她就是見不得你救我。”白扶黎帶着哭腔說着。
顧靖庭看着白扶黎裝模作樣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駁斥道:“清初不是這樣的人,你莫要因爲我喜歡她,就處處針對她。”
聽得顧靖庭的維護之言,雲清初不由得心下暗爽:“將軍明鑑。”
白扶黎看着雲清初脣角壓不住的笑意,很是不服氣:“顧靖庭,你怎麼能這麼同我說話。”
明明她剛纔還冒死衝進營帳內去救顧靖庭,他怎麼能絲毫不領情呢?還用這樣的話傷她的心。
“顧靖庭你看,我這還沒打她呢,她就將我的手腕拽得這麼紅。”白扶黎素日裏並不是怕疼的人。
可今日傷了心,就不由得想找是非。
顧靖庭淡漠地看了白扶黎一眼,果真看到白扶黎手腕上的淤痕,沒想到雲清初這手勁還真不小。
顧靖庭深深地看了雲清初一眼,隨即接過了雲清初手中的膏藥。
“你這粗手粗腳的,想必也照顧不好白監軍,先回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
“嗯。”雲清初脣角微揚,頷首退了下去。
她如何不懂,顧靖庭這看似斥責的話,實則是爲她找藉口推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