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聶隱白按着雲清初所說,一路揹着顧靖庭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山洞。
“幸好小初知道這裏有個山洞,否則我這老胳膊老腿還真吃不消了。”
聶隱白動作輕柔地放下了顧靖庭,長吁了一口氣。
“辛苦你了!”
聶隱白看到顧靖庭衣衫上已經滲出了血跡,不由得蹙眉。
“叫你不要掙扎,你非不聽,就你現在這樣子,不給小初添麻煩就不錯了。”
聶隱白想到方纔雲清初關門之後,顧靖庭非要往裏闖的模樣,不由得後怕。
他還當自己是那個以一敵百的顧大將軍呢!
“怎麼樣?傷口是不是裂開了?”顧靖庭此番傷得很重,本是不該這般移動的。
“沒事。”顧靖庭雙手捏拳,心裏懊悔和擔憂不斷交織着,“是我連累了你們。”
是他不謹慎,才遭了這一劫,累得身邊人都跟着吃苦受罪。
“說的什麼話,你我生死之交,本就該患難與共。”
聶隱白從藥箱裏取了一粒藥丸給顧靖庭:“吃了這藥丸能讓你好受一些。”
顧靖庭依言服下藥丸,吃力地靠在了一旁的洞壁之上,脣色泛着蒼白之色。
他目光暗沉地看着山洞外照射進來的晨光,不免心生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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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不知還要等多久?不知清初能否應付得了?”
“放心吧,他們的目標是你,你不在靜心庵中,他們不會將事情鬧大。”
“我先替你換藥。”聶隱白看着顧靖庭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忍不住咋舌。
“話說這靜心庵的師太醫術真是了得,你這麼嚴重的傷我都覺得棘手。”
顧靖庭強忍着換藥帶來的疼痛,英眉緊蹙着吸了口氣。
“這位素常師太確實不像是個普通的出家人。”
不止如此,素常師太對他的善意似乎超出了尋常人。
他自問素來不信佛,佛門中亦沒有相熟之人,不知爲何素常師太對他如此不同?
“要不要我派人查查她?”
一個遁入佛門的出家之人不顧世俗,將顧靖庭一個年輕男子帶回尼姑庵中救治,難免會讓人心生疑惑。
“此事暫先不用,她對我沒有惡意。”
被救的這些日子,都是素常師太衣不解帶地在照顧他。
若是被師太知道他在背後疑心她,難免讓人心寒。
“若非師太出手相救,我只怕就此冤死了!”
此番圍場之事,是他大意了,他萬沒想到,如今的局勢之下,太子不設法拉攏他,竟直接對他下死手。
太子雖非明君之選,可背後也有皇后做倚靠,總不至於這般蠢笨。
分明拉攏他對他更有利,他卻偏偏選擇了最選擇了最不利他的路。
除非是有人不想看到他成爲太子一黨,從而蠱惑太子滅他的口,那麼這人會是誰?
先前他一直想不明白,可剛纔聽見宋明修率人抓他,他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這事十有八九是宋明修所爲!
“莫要悲觀,我這還有幾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說起京中局勢,聶隱白不由得激動了幾分。
“我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嶽山書院的那個程祭酒你知道吧?說來也奇怪,我怎麼不知你和他有交情?”
“程淮山?”
“是啊,此番你出事,他竟帶着書院的學子寫文章爲你聲討,如今春闈將近,天下學子齊聚京中,嶽山書院的那些文章動靜可鬧得不小呢!”
“程淮山是清初父親的親傳弟子。”
“原是如此,如此看來,他應是看了小初的面子。”聶隱白頓時明白了過來。
他繼續道:“你是不知道,除了嶽山書院的那些文章,京中不利於太子的傳言可不少,”
聶隱白說着,將京中那些傳言都說給了顧靖庭聽:“不知是誰在背後操縱了這些。”
“如果我沒猜錯,應是清初做的。”
畢竟這種關頭,除了身邊親近之人,沒有人會願意冒着得罪太子的風險做這些事。
聶隱白一拍大腿:“我就說嘛,小初不愧是我聶隱白的徒弟,遇着這麼大的事還能沉着冷靜地處理,所以你說你這個倔驢脾氣,裝什麼失憶。”
“正因爲她對我全心全意,我纔不忍將她捲入這些是非中。”
顧靖庭眸色愈深,眼下他處境艱難,不知什麼時候敵人就會伸出一只黑手來。
他答應過要保護清初母子,此時更是不能讓清初和孩子受到危險。
聶隱白嗤了一聲:“小初那麼聰慧,只怕你騙不了她多久。”
“能瞞一時是一時,總不能讓她懷着身孕同我吃苦受罪。”
自從受傷醒來之後,他最擔心的就是清初,直到昨日看到她平安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才放下心來。
“行吧。”聶隱白澀然。
眼下局勢於顧靖庭而言,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保全小初,倒不如裝作不識。
顧靖庭倏然坐直了身體,眸中劃過一絲戒備:“有人來了。”
“什麼人?”聶隱白立刻屏住了呼吸,難道是追兵?
顧靖庭認真地聽了聽,他常年作戰,耳力極好,待聽清腳步聲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是習武之人。”
顧靖庭話音剛落,就看到小尼姑如慧從山洞外走了進來。
“顧施主,那些人已經走了,師傅讓我來喊你們回去。”
“她呢?”顧靖庭看了看如慧的身後,沒有看到雲清初的身影,不由得一陣提心吊膽。
如慧轉了轉雙眸,明白了顧靖庭所言:“你說雲施主啊,她已經下山了。”
“下山?”顧靖庭面色一白,心裏一陣空落落的感覺。
“是啊,那些人剛撤退,雲施主就下山了。”如慧如實道。
“走吧,你這身體拖不得,先回去歇着吧。”聶隱白說着,揹着顧靖庭回了靜心庵。
靜心庵後山門處,素常師太正等着,看到顧靖庭回來,立刻上前:“施主,你沒事吧?”
“多謝師太關心,我沒什麼大礙。”看到素常師太關切眼神,顧靖庭心中委實過意不去,“今日給師太添麻煩了。”
“施主不必介懷,尊夫人曾救我們庵內衆人一命,救助你都是應該的。”
素常師太隱了心底的那點私心,只將雲清初雪中送炭一事同顧靖庭說了。
“原是如此。”
他知曉雲清初年初囤積炭火一事,卻不知道她還給靜心庵捐過炭火。
“師太可知我夫人去了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