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初見顧石榴神情凝重，欲言又止模樣，便帶她回了房間，命銀兒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雲清初拿了藥膏，抹在了顧石榴紅腫的臉上，憐惜道：“這是怎麼了？誰打的你？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儘可告訴嫂嫂。”
“嫂嫂，你覺得我哥哥和我阿孃長得像嗎？”顧石榴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雲清初腦海中浮現了顧母那自私刻薄的面相，不禁搖了搖頭：“夫君俊朗好看，便是京中子弟都難有能同他比的，而你阿孃……”
雲清初沒有把話說完，顧石榴也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實不止是阿孃，便是我和長姐同哥哥也是不像的吧？”顧石榴絞着手帕，遊移不定地開口道。
“或許你哥哥是像你們故去的阿爹？”雲清初猜測道。
顧石榴堅定地搖頭：“阿爹長相也極爲普通，遠沒有哥哥好看。”
“你的意思是？”
顧石榴抿了抿脣，緊張地同雲清初道：“嫂嫂，我昨兒個晚上聽到阿孃在和長姐說……說哥哥不是她親生的。”
“什麼？你此話當真？”
“嫂嫂，我絕無虛言。”顧石榴指天立誓道。
“嫂嫂，我一晚上沒有睡好，翻來覆去，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哥哥？”
雲清初拉了顧石榴的手，慎重道：“石榴，此事非同小可，你萬不可告訴旁人。”
顧石榴認真點頭：“嫂嫂放心，我只告訴了你一人，就連阿實都沒說。”
“你同我詳細說說，你阿孃怎會突然提起你哥哥的身世，她可有說旁的？”
“事情是這樣的……”顧石榴慢慢回憶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自從上回哥哥出事之後，她就搬回了將軍府，一來是爲了等哥哥的消息，二來是爲了照看嫂嫂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叫阿孃長姐欺負了她去。
所以這些日子她一直同阿孃還有長姐住在一處。
前些日子，府裏來了個皇后娘娘賞賜的沈美人，初時，這個沈美人對府裏的人都很好，大抵是爲了拉攏他們，她還幾次三番地來西院給阿孃請安。
阿孃一個鄉下婦人，哪裏被這般捧過，沈美人三言兩語就將阿孃哄得忘乎所以。
後來，嫂嫂因爲沈美人的事和哥哥置氣，兩人最後鬧得和離收場。
自從嫂嫂離開將軍府之後，將軍府便不如從前了。
以往嫂嫂在的時候，將軍府的一切都井井有條，可自從嫂嫂離開後，這個沈美人便覺得再無約束。
她開始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在府裏作威作福的，對阿孃自然也沒了先前的尊重。
那日中秋，阿孃在自己院裏做明州的吃食，不知怎的就被沈美人知道了。
她也不知發了什麼瘋，帶着幾個奴僕闖進了西院，一把就將阿孃做的吃食給扔了。
阿孃氣憤不過，就和沈美人吵了起來。
沈美人似是瘋了一般，衝着阿孃大吼：“以後這府裏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能做明州吃食。”
“你算個什麼東西，連妾都不是，憑什麼管我做什麼吃的。”
阿孃素來蠻橫慣了，雖然這些日子被哥哥嫂嫂治得擡不起頭，可她自認爲在沈美人面前自己還是有些地位了。
她再怎麼說也是將軍的母親，哪裏輪得到她一個美人在她面前造次。
於是阿孃就叫上了長姐，把沈美人給打了。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我阿孃的潑辣用對了地方。”
想到沈美人髮髻散亂、齜牙咧嘴的模樣，顧石榴不由得覺得暢快。
誰讓她破壞了哥哥嫂嫂的感情，嫂嫂那麼好的人硬是被這個壞女人擠走了，活該她被阿孃揍。
“你還沒說你阿孃爲何提起了你哥哥的身世？”
“對對對。”顧石榴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是這樣的，沈美人被打了之後，就去向哥哥告狀，哥哥就派人將阿孃斥責了一番，讓她同沈美人道歉。”
顧石榴說到這裏，又連忙解釋：“嫂嫂，你可別誤會哥哥，他這麼做不是偏心沈美人，他只是怕沈美人將事情鬧到皇后娘娘那裏。”
雲清初笑着點了點她的腦門：“你嫂嫂我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嘛。”
“是啊，我的嫂嫂最是聰明瞭。”
顧石榴繼續着道：“阿孃自然是不服氣的，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拒不給沈美人認錯，還打算以死要挾哥哥。”
“我擔心阿孃萬一真的餓出個好歹來，最後名聲受損的還不是哥哥，於是我就帶了吃的去給阿孃，想着她好歹吃一點，別餓死了就好。”
顧石榴明眸閃爍：“結果你猜怎麼着？”
“就你阿孃那性子，怎麼可能真讓自己餓肚子，她十有八九在屋裏偷吃呢！”
“嫂嫂真聰明，我阿孃當時就是在屋裏偷吃，一邊吃還一邊罵哥哥是白眼狼，說什麼早知哥哥如此沒良心，當初就不把他換來了。”
“你哥哥是換來的？”雲清初心中一動，追問道，“你阿孃可還有說別的？”
顧石榴想了想：“我好像還隱約聽我阿孃說什麼死胎之類的話。”
“難道是因爲你阿孃當時生了個死胎，所以纔將人家的孩子換來的？”雲清初猜測道。
 |
 |
 |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顧石榴握了雲清初的手，“我當時緊張極了，又怕被我阿孃她們發現，我就跑了。”
“我想了一晚上，我想把事情告訴哥哥，可哥哥昨兒個不在府裏，我就只能來私宅這邊碰碰運氣，幸好讓我找到嫂嫂你。”
顧石榴緊張地問：“嫂嫂，你說如果哥哥知道了這件事，他會不會不要我這個妹妹了呀？如果哥哥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叫你嫂嫂了。”
“傻丫頭，你哥哥怎麼可能不要你呢！”雲清初撫了撫顧石榴的頭髮，“你放心，哥哥嫂嫂還等着把你送出嫁呢！”
雲清初瞭解顧靖庭，他願意認下石榴這個妹妹，全然不是因爲血緣關係。
顧石榴微紅了臉頰：“謝謝嫂嫂不嫌棄。”
“對了，嫂嫂，我好像還聽阿孃和長姐說當初還有個什麼金貴物件兒，被她當掉了，或許那東西可以證明哥哥的身世。”
“金貴物件兒？”
雲清初沉思了一會兒，從一旁的匣子裏拿出了一錠銀子塞到顧石榴手裏：“石榴，回去請你長姐明日到福運樓吃頓好的。”
顧石榴眼眸一轉：“嫂嫂放心，石榴知道該怎麼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