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兒,你方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嗎?”回到房間,丁惜玉拉了兮謹的手,眉眼間滿是擔憂,“我瞧你臉色不是很好。”
兮謹勉力笑了笑:“確實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幸好遇到了陳知縣……”
兮謹正想將事情細細地說於丁惜玉聽,就聽到喜兒的稟報聲:“夫人,丁二夫人和嫿小姐在門外求見。”
喜兒話還未說完,就看到豐氏和丁惜嫿推搡開喜兒,走了進來:“惜玉,不是伯母說你,你如今成了將軍夫人,這派頭倒是越發大了,連我要見你,都還要通傳。”
“二伯母哪裏的話。”丁惜玉賠着笑臉,讓底下人上茶。
豐氏斜睨了兮謹一眼,又對丁惜玉道:“你這個蠢丫頭,只怕到時候夫君被人搶走了都不知道。”
“二伯母此話何意?”丁惜玉縱是脾氣再好,說到顧子遠,還是不自在地臉色難看起來。
豐氏聽到丁惜玉回了話,立刻站了起來,指着兮謹大聲嚷嚷起來:“你是不知道,今兒個她在巷子口撞了我的馬車,被將軍撞見了,他不幫我這親伯母,偏偏幫這女人,要說他們沒什麼,我還真不信了。”
“此事陳知縣已有定論,丁二夫人又何必在此信口雌黃呢?”兮謹聲音不響,言語間卻自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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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陳知縣都聽顧子遠的,他顧子遠如今是想在崖州只手遮天啊!”豐氏到底是一介婦人,嚷嚷起來絲毫不知顧忌。
“二伯母,請你慎言。”丁惜玉沉了臉色,“將軍是惜玉的夫君,惜玉相信他,還請二伯母日後莫要胡言亂語。”
“喜兒,送二伯母去前廳吃茶。”丁惜玉立刻下了逐客令。
“丁惜玉,我話還沒說完呢。”豐氏見丁惜玉油鹽不進,不免急了眼。
她今日來找丁惜玉,可還有要事要同她商量嫿兒進門的,哪裏想到素來心軟好說話的丁惜玉,竟這般不給她情面。
“二伯母有話等會兒當着我父親母親的面一道說吧!”丁惜玉打斷了豐氏的話頭,讓喜兒將兩人請了出去。
“謹兒,方才撞了車可有傷着你?”丁惜玉擔憂地上下打量着兮謹。
“我沒事。”兮謹笑着搖了搖頭,心底涌起無比的溫暖。
兩人雖算得上交好,可畢竟身份有別,加上中間還隔着顧子遠,可即便如此,丁惜玉依舊把她看得很重。
“可我怎麼瞧着你氣色不是很好,可是嚇着了?”多日不見,她怎麼覺着謹兒好像有些不同了。
兮謹低頭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輕聲道:“惜玉,我有身孕了,如今才不過月餘,所以身子還有些不適應。”
“真的啊。”丁惜玉不可置信地捂脣,面上滿是喜悅,緊緊握着兮謹的手,“那可真是恭喜你啊,我以為……”
先前她多少也有些耳聞,說兮謹能醫不自醫,怕是不能生育了,所以她在她面前也一直小心翼翼,從不提及孩子的事。
“先前是我心裏有所顧忌,擔心孩子生下來就揹負流犯之子的罪名,可後來我想明白了,謝洛他是個好丈夫,也是個好父親,他值得我為他生兒育女。”兮謹說着,面上滿是柔情蜜意。
“真是羨慕你。”丁惜玉坐在凳子上,瞧着兮謹的小腹,既替兮謹高興卻又羨慕着她,謝洛如今雖是一介流犯,可他們夫妻恩愛,日子有盼頭。
可她和將軍卻至今都沒有圓房,這時間越是往後拖,她就越沒了初時的勇氣。
兩人之間似乎漸漸已經習慣了分房而居的局面,也不知何時才能打破這個隔閡。
兮謹感受到了丁惜玉的低落情緒,便走到了她的身後:“時候不早了,客人都快來了,我替你補個妝吧!”
“好。”丁惜玉斂了臉上的落寞,撫了撫自己的髮髻,“謹兒,你還未同我說,方才你和二伯母是怎麼回事,你可不能把委屈咽在肚子裏。”
兮謹想了想,便把方才發生的事情都和丁惜玉說了。
“惜玉,我也不瞞你,謝洛如今正在籌謀回京之事,這種時候最怕有人壞了我們夫妻二人的名聲,所以我本想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二伯母似乎對我很有成見,並不希望我參加這次的春日宴。”
丁惜玉想了想:“二伯母先前和你並無過節,為何會想要阻擾你參加宴會?”
“不管怎樣,今日惜玉你倒是頗有幾分當家主母的威風。”兮謹讚賞道,但凡今日丁惜玉對她有絲毫的懷疑,接下來的話她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惜玉慚愧道:“將軍總說我性子太過軟弱好欺,又沒什麼主見,如今將軍都主動將中饋交給了我,我自然是要改改性子的。”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兮謹替丁惜玉補了補臉上的脂粉,細細看着她,“不如我替你換個髮髻吧,凌雲髻或許更適合將軍夫人。”
“聽謹兒的。”
兮謹一邊替丁惜玉拆着頭上的髮髻,一邊和她閒談着:“其實我知道你二伯母為何不讓我來。”
丁惜玉望着鏡中神情瞭然的兮謹,問了句:“為何?”
“那日大軍回城,我在城門口的茶樓上撞見過丁惜嫿,她曾警告過我不許將遇見她的事聲張出去。”
兮謹原本已經將那事忘記了,可方才見丁惜嫿從馬車上下來,裝模做樣的樣子,頓時就明白了原由。
“她去茶樓做什麼?”丁惜玉心思淺,還未明白過來。
兮謹輕輕地梳着丁惜玉的發:“丁惜嫿心裏裝着何人,將軍夫人不是知曉嘛?”
丁惜玉聞言,面色白了幾分:“你的意思是?她從那時候就喜歡將軍了嗎?”
“將軍如今在崖州聲望愈重,未來不可估量,你覺得她會放棄嗎?”
雖是姐妹,可一個是被捧在手心,受盡父母寵愛嬌養長大的,一個卻是幼時失怙,寄人籬下,所謀算的自然是不同的。
兮謹將丁惜玉的長髮盡數挽起,梳成高聳的凌雲髻:“我本不該同你說這些。”
“不,謹兒,我得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丁惜玉眸中含淚,眼神卻漸漸漫上一絲從未有過的決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