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兮謹沒想到的是,崖州的這場雨竟連着下了好幾日,儼然有了暴雨的趨勢。
崖州地勢低,四周環山,暴雨的衝擊,讓山上的泥石不斷地衝刷下來。
這些日子,兮謹已經不讓孟江晚去千金館了。
千金館原就是他們的舊屋改造的,地處山腳下,兮謹擔心山上有沙石滾落的危險。
所以她早早地將醫館裏一些重要的醫學手札和藥物方子搬到了家中,謹防出現意外。
兮謹還特意派了蘇蘇去和住在山腳的柳大爺家和蘭兒家說明了自己的擔憂,希望他們能有所防備。
這場暴雨唯一的好處就是天氣變得沒那麼熱了,連日的暴雨早已沖刷了空氣中的煩悶和潮熱。
這日,兮謹坐在前廳的躺椅上,悠哉地品着茶,吃着點心,看着萋萋騎着柳大爺給她做的小木馬,高興地轉來轉去。
“孃親,你說稷兒哥哥會到京城了嗎?”萋萋看着屋外的大雨,不禁有點想念稷兒。
以往稷兒哥哥隔三岔五地會來家裏幫孃親做事情。
可是前些日子,爹爹告訴她,稷兒哥哥要離開崖州了。
她好捨不得稷兒哥哥,不知道稷兒哥哥會不會想念她?
“京城離崖州近一個月的路程呢,稷兒這會兒應是到宣城差不多。”
稷兒不在,兮謹倒也有些不習慣,兮謹頗為想念他,也不知他去了京城能不能適應?
可兮謹知道,這是謝洛為稷兒安排的最好的出路。
藉着顧子遠的手,幫稷兒離開了崖州,去京城韓途的商號底下做事。
既是稷兒喜歡的事,又能讓他擺脫了罪籍。
若是他爭氣,將來能混一條出路,那也算對得起稷兒爺爺的一片忠心了。
“孃親,是不是等我們回了京城,就能看到稷兒哥哥了?”萋萋問道。
兮謹看着屋外的雨,霧濛濛的一片,讓人看不清前路:“會的,我們終有一日還會見到稷兒的。”
“是啊,萋萋小姐,主子心善,你們定能早早回京的。”許婆子滿臉寵愛地安慰着萋萋。
“那許婆婆也要跟我們回去哦。”萋萋拉了許婆子的衣袖,撒嬌道。
“那是自然,只要主子不嫌棄我,我這輩子都跟着你們。”許婆子親暱地拉着萋萋,笑着道。
自從來了這裏後,她的心變得無比的踏實,身子也一天天的變好了起來。
這還要多謝少夫人仁善,從不苛責她,遇着事情,也總輕聲細語地同她商量,也難怪少主只寵着少夫人一人。
少夫人這般好的人,誰又能不喜歡呢。
“不嫌棄,不嫌棄,萋萋喜歡許婆婆。”
兮謹看着萋萋粘在許婆子身上,笑着道:“是啊,日後萋萋嫁出去了,就讓許婆子跟着一道去。”
“萋萋才不要嫁人呢,萋萋只想待在爹爹孃親身邊。”
“傻丫頭。”兮謹點了點萋萋的腦袋,正欲說些什麼,突然聽到後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
兮謹驚得站起身,蘇蘇忙上前扶住兮謹,慌亂道:“謹姐姐,這是怎麼了?”
“去拿傘來。”兮謹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好啦,山塌啦,山塌啦!”
屋外突然傳來了尖叫聲,聽得人心慌不定極了。
兮謹撐着傘,走到院子外,望向後山的方向,果然看到後山肉眼可見地傾塌了一片,滾滾的泥石還在不斷地往山下滾落下來。
兮謹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自小在京中長大,從未見過這樣震撼的場面,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不要出事啊!”
許婆子見狀,雙手合十,顫抖着腿跪了下來,臉上滿是虔誠恭敬。
山石滾落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才停了下來:“走,我們去看看。”
“謹姐姐,你還懷着身孕呢。”蘇蘇擔憂地拉住了兮謹。
今日少主出門前,再三叮囑,讓她保護好謹姐姐,不能讓她有意外。
兮謹護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猶豫,這般大的泥石滾落,山腳下的人家定然會有傷亡,身為魏氏傳人,她做不到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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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大夫。”兮謹正在猶豫,就看到孟江晚急急地跑了進來,“慕大夫,山上泥石滾下來了。”
“嗯。”兮謹也有些驚魂未定,“我正打算去看看有無人員傷亡?”
“慕大夫,你有着身孕呢,讓我先去看看情況吧。”孟江晚杏眸中流露出一絲關切道。
“是啊,謹姐姐,讓孟姑娘先去看看情況。”蘇蘇也勸道。
“那好,那你先去,我去準備傷藥,如果人員傷亡嚴重,你一定要回來告訴我。”
“好,江晚明白。”孟江晚說着,就往山腳的方向跑去。
兮謹則立刻回了房間,幸好她早先有所預料,將醫館中的重要東西都搬到了家中,這才能夠立刻匹配出傷藥來。
孟江晚走後,兮謹一直惴惴不安地等着她的消息。
蘇蘇推門進來:“謹姐姐,對門有了動靜。”
兮謹家對門是顧子遠在麻杏村的房子,這裏前些日子住進了不少人,兮謹猜想他們大抵是來監視謝洛的。
“他們定會將事情稟報給顧將軍的。”兮謹此時心底倒是安定了幾分。
顧子遠雖然野心勃勃,但不得不承認,他對麻杏村的百姓一直很好。
若是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一定會派人來救援。
“蘇蘇,勞你去趟鎮上,到韓東家府上把夫君請回來。”
謝洛今日受韓途邀請,為上次引薦之事,請謝洛吃飯。
韓途原本也是請了她的,可謝洛看着她身子重,外面又在下雨,就讓她在家裏等他,說好午後一定回來。
可現在村裏出了這麼大的事,兮謹很希望謝洛在自己身邊,她也好有主心骨。
“好,蘇蘇立刻去。”蘇蘇不放心地叮囑一旁的許婆子,“許婆子,你可一定要看好少夫人,不能讓她貿然去救人。”
“你呀。”兮謹點了點她的腦袋,鄭重對她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一切以腹中孩子為要。”
“那我就放心了。”蘇蘇立刻進屋取了蓑衣,往鎮上去了。
蘇蘇剛走沒多久,孟江晚就回來了。
和剛出門時不同,此刻的孟江晚一身泥濘,臉色煞白。
她一進門,就大喊:“關門,快關門,野獸跑下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