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不知道林知意的腦子裏在想什麼，但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來。
她對他，滿是欣賞。
其實凌澈見慣了很多人的目光，內心已經很平靜。
 |
 |
 |
那些人有幸災樂禍的，有憐憫的。
當然，也有覺得他晦氣的。
可這般只是欣賞他容貌，不帶一點雜質的，倒是從未曾見過。
“啊？這誇讚，當不得當不得，我就是多管閒事而已。”林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對了，我叫林知意。”
總不能實話實說，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人家好看吧？
那啥，這得多難爲情啊！
剛說完，林知意便將荷包撿起來還給了凌澈。
“原來是林小姐，多謝了。”凌澈接過，嘴角泛起一起苦笑，“難得有人不嫌棄我這廢物，還真心相待，家中的奴僕怕是巴不得我跳進這河裏。”
林知意理解，雙腿殘疾的人或多或少都曾經有過這樣不好的念頭。
但，生命只有一次。
不是每個人都跟她一樣老天奶保佑，還能在書中重活一世。
“凌公子，別管人家怎麼想，生命是自己的。對待生命，我們該有一顆敬畏之心。或許你無法理解我的理念，可我還是想說給你聽一聽。每個人的一生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也有自己需要跨越的阻礙。失去雙腿斷然可怕，但失去活下去的信念，更加可怕。”
哎，不知道凌澈能不能聽得進去。
書中提及的是女主秦水涵對凌澈有很多的幫助，慢慢讓他重燃了對生活的熱情。
也是因此，凌澈把秦水涵癡當成光。
誰都不能拒絕光，光爲他驅散了所有的陰霾與黑暗。
“林小姐這話我從未聽過，但聽起來，卻讓我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往日裏，沒人敢提及我的腿，都擔心我接受不了會想不開。”凌澈輕聲道。
在凌國公府，下人們從來不敢多一句嘴。
這腿是在三年前斷的，那時候遇到危險，不慎摔下山崖。
曾經他也是風姿卓越，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啊！
而後，他爲了不讓祖父擔憂強顏歡笑。
此時聽到林知意的話，凌澈覺得自己失去雙腿好像真的不該頹廢。
謝錚站在不遠處，看着世子妃對凌公子過分熱情，還細心開導。
總覺得，貌似世子頭上有點綠……
嘖，凌公子是比世子溫柔得多啊。
要不，把睡着了在馬車上的二少爺叫起來打擾他們？
“世間璀璨絢麗，有那麼多人都在縫縫補補，其實我們也該知足。”林知意彎腰，“凌公子，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的家人、朋友也都陪着你一起度過難關。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雖然失去了雙腿，但你仍然可以擁有一個積極、充實和有意義的生活。你的能力並沒有被限制，反而可能因爲經歷了這些挑戰而變得更加堅強。”
凌澈眼中逐漸開始匯聚光，不如早前的那般平靜無波。
可能先前他的想法就是好好活着，不讓祖父擔心，畢竟他年齡也大了。
總不能再一次讓祖父白髮人送黑髮人，失去了父母，再失去他。
祖父會撐不住的。
不曾想，林知意這番話，像是釋放了他的心。
是啊，他飽讀詩書，並不會因爲失去雙腿什麼都沒了。
至少他的才學依舊存在着，並未丟失。
“林小姐一番話，讓我如夢初醒，原來我竟是如此渾渾噩噩過了三年，真是愧對列祖列宗。不過，以後我斷不會如此，多謝林小姐爲我解惑，讓我有了努力的方向。”
凌澈嘆了口氣，目光認真的看着林知意。
聽到凌澈這麼認真地感謝，林知意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倒也不至於如此，她就是隨口安慰一下男二。
主要是男二這個苦情的人設實在帶感，她都有些心疼。
失去了雙腿，又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
幸福與他距離好像變得非常遠。
“凌公子不必言謝，我相信，即使身體上有所限制，你的思想和精神可以自由翱翔。你可以用你的智慧、知識和經驗去影響和幫助別人，成爲他們的力量。”
林知意笑得燦爛，能夠憑几句話幫到一個人，這是件好事。
當然，林知意也不是什麼人都會幫的。
眼見兩人似乎越發相談甚歡，謝錚覺得他應該爲自家世子做點什麼了。
“世子妃，可還要去果園？”
謝錚突然開口打破了聊天的氛圍，他實在是不想世子被人挖牆腳。
聽到世子妃三個字，凌澈眼神微微一暗。
其實在聽到林知意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對方是誰。
如此，倒是沒法自欺欺人了。
林知意倒是沒注意，轉身回答謝錚。
“肯定要去，這是今天出門的重點。”
謝錚應下，“是。”
“原來是晉南王府的世子妃，方纔是我沒注意。”凌澈道。
“不必如此，相逢則有緣，認識了就是朋友，你叫我名字就是了。”林知意笑了笑，“你要是不在意，我也可以叫你名字。”
凌澈當然不會在意，他微微一笑。
“好，以後我們就是朋友。”
謝錚張了張嘴，心頭嘆氣。
算了，他實在是沒有立場多嘴。
半夏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自家小姐不會胡來。
頂多就是看着凌澈可憐交朋友而已。
對，肯定不是因爲對方模樣好看。
“公子。”
身後傳來一聲呼喊，緊接着是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一個偉岸的男子走到了凌澈身邊。
“凌九，這是我的好友林知意，也是晉南王府的世子妃。早前我在此不慎遺落荷包，去撿時被知意看到以爲我投河，我們便這般認識了。”
凌九心頭一緊，“那公子沒事吧？”
“無礙。”凌澈搖頭。
“多謝世子妃。”凌九道謝，“是我的錯，不該離開公子。”
林知意發現凌九對凌澈很放得開，沒有拘束感，自稱用的我，看來往日裏凌澈待下人也是比較寬容的。
“客氣了，我與凌澈是朋友。”林知意看到凌九來也放下新來，“我們還要去果園，你們是回去，還是與我們一起逛逛？”
謝錚擡眼看過去，目光帶着些許不悅。
如果懂事的，就該自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