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妞卻不慌不忙,反手就頂了回去,語氣堅定,毫不退讓:“這些還不夠嗎?這份勇氣和擔當,還不夠讓人敬佩嗎?難道非得等到孩子喊他一聲‘爸’,才肯相信他是真心的嗎?”
禮堂裏一下子炸了鍋,彷彿有人往滾油裏潑了一瓢水。
原本緊張凝重的氣氛瞬間被打破,一羣大娘嬸子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接着笑聲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有人笑得直拍大腿,有人捂着肚子彎下腰,還有人眼淚都笑出來了,東倒西歪地靠在椅子上,場面一時失控。
張秀麗和文淼悄悄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爍着讚許的光芒,隨即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偷偷給站在一旁的盛妍豎起了大拇指——這反擊太狠了,太痛快了!
簡直是替大夥兒出了口惡氣,說得那叫一個字字帶勁、句句戳心!
“你……你這是誹謗!是惡意中傷!”
趙大妞臉色漲得通紅,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顫抖地指着張秀麗,聲音都變了調,“我告你去!我要去告你!你這是當衆侮辱我,親犯我的名譽權!”
張秀麗卻毫不畏懼,叉腰挺胸,下巴一揚,冷笑更甚:“那你就說說我剛才說的哪一句是假的?哪個字是編的?有膽子你就當場對質!要是拿不出實打實的證據來證明我冤枉了你,這事兒我可不奉陪了,我還有正事要辦,沒空在這兒陪你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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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之際,趙大妞突然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她猛地一掏口袋,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頁,高高舉起,聲音顫抖卻帶着一絲決絕:“我還有證據!”
衆人頓時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她手中的紙。
只見她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摸出一份結婚登記複印件,語氣堅定地說:“這是盛妍的出生證明,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你們還敢說我是胡鬧?”
“那會兒先懷上孩子,再匆匆忙忙拜堂成親的,比比皆是。社會動盪,人心不安,誰還講究那些繁文縟節?只要最後正式拜了天地,見了長輩,領了婚書,便算得上是一家人了,誰也不會再多說什麼。”
“說得文雅點,你是非婚生子,是未婚先育所出的孩子;說得難聽點呢,你爹是誰,連你自己都說不清,旁人更是一頭霧水。說白了,你就是個私生女!身份不明不白,來路不清不楚,怎麼能堂而皇之地站在我們面前,說要嫁進體面人家?”
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
原來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不是爲了正義,也不是爲了真相,而是爲了拆散一對姻緣,爲自己謀取不可告人的利益。
這時,何玲終於忍無可忍,挺身而出。
大步走上前,聲音堅定地說道:“合不合適,根本輪不到你插嘴!這是人家兩個人的事,是人家兩口子的私事,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指手畫腳,橫加干涉?”
“小妍來了哪一天不是任勞任怨?她在食堂幫廚,起早貪黑,爲大家改善伙食;她管後勤,賬目清楚,分毫不差。誰家有困難,她第一個上前幫忙;誰心裏有疙瘩,她總是耐心開導。她爲人怎麼樣,大夥兒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她的善良、勤勞、正直,大家有目共睹。不是幾句捕風捉影的謠言,就能把她抹黑的!”
話音剛落,本子一掏出來,紙張泛黃,邊角已經磨損,顯然是翻看過無數次。
劉家兄妹見狀,眼都紅了,猛地撲過去搶。
哥哥劉勇伸長胳膊,妹妹趙大妞直接撲向那人懷裏,指甲都快抓破了衣裳。
彭宴舟眉頭一皺,身形一閃,擋在了劉勇身前,手臂一擡,穩穩將他攔住。
盛妍也不甘示弱,雖然身形纖細,但動作乾脆利落,一把拉住趙大妞的手腕,將她往後拽,語氣冰冷:“你現在還想搶證據?”
馮建設眼疾手快,趁着混亂,一個箭步上前,從那人手中一把奪過本子,轉身就往高臺跑。
他一邊跑一邊高喊:“科長!證據在這兒!”
科長接過本子,神情凝重。
他一頁一頁翻開,指尖緩緩滑過紙面,目光逐字掃過那些歪歪扭扭卻工整記錄的文字。
每一行字都像一把刀,戳破了謊言的外殼。
翻完最後一頁,他猛然合上本子,擡眼掃視全場,聲音如雷貫耳:“都住手!所有人,立刻停手!劉勇,你還有啥可說的?這本子上的內容,你敢說一個字是假的?”
劉勇渾身一震,臉色驟變。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喉嚨滾動了一下,隨即咬着牙,聲音沙啞地辯道:“這事我真不知道……真的跟我沒關係!全是淑霞自己做的主意,我沒參與,連聽都沒聽過!”
“哥……”
趙大妞瞪大了眼睛,嘴脣微微發抖,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她傻了眼,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親哥嘴裏說出來的。
翻臉比翻書還快!
當初她提議這個計劃時,哥嫂坐在堂屋裏,一邊嗑瓜子一邊拍手叫好,還說:“幹得好!這門親事要是成了,咱家就翻身了!”
可現在,怎麼全推到她一個人身上?
劉勇見她還愣着,立刻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語氣近乎威脅:“你別傻站着!現在必須劃清界限!我要是認了,就得被部隊開除,廠籍沒了,工作沒了,一輩子就毀了!咱們家就完了!你想害死我嗎?”
“那我怎麼辦?”
趙大妞聲音發顫,眼眶發紅,“這事要是傳出去,我這輩子的名聲就全毀了!誰還會信我?別說彭宴舟這輩子都不會娶我,以後哪個正經男人敢要我?我還要不要做人了?”
劉勇眼神一冷,語氣更加森然:“你要是敢把我扯進去,我被單位開除,你就別想再踏進我家一步!從今往後,你不是我妹妹!你要是敢在外面說一句我的事,我讓你連條活路都沒有!”
趙大妞臉色瞬間發青,嘴脣哆嗦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在親哥的威脅下,身體微微發抖,最終只能低下頭,咬緊牙關,聲音低啞卻堅定:“這事……全是我一個人乾的。哥嫂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是我貪心,是我騙人,我認罪。”
管事和科長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失望與厭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