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一旁菜畦裏整齊排列的菠菜、小白菜、油菜，綠油油的葉子在燈光下泛着光澤。
“你們瞧，這菜多水靈，連城裏菜市場都少見這麼新鮮的。我嫂子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照看這些菜，施肥、澆水、調溫，樣樣都親力親爲。”
他頓了頓，眼中泛起一絲溫柔：“她對我也好，像親弟弟一樣疼我。我不在家的時候，她還幫我把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給我留飯，天冷了還給我織了毛衣。”
他摸了摸身上的毛衣袖子，聲音微微發顫：“我小時候娘走得早，家裏窮，沒人管我穿暖不暖。可自打我嫂子來了，我才知道，原來有人疼是什麼感覺。”
“我感覺自己真是走運，當兵碰上彭團長，嫂子來了以後，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頭。”
小李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着遠方。
“彭團長不僅是我的領導，更是我的恩人。當初要不是他提攜我，我現在可能還在炊事班打雜。而我嫂子來了以後，家裏熱鬧了，飯菜香了，連我爸臉上的皺紋都少了。”
他說着，笑了起來：“以前家裏冷清，吃飯都沒滋味。現在不一樣了，每頓飯都有說有笑，日子過得踏實，心裏也亮堂。”
他轉過頭，看着盛妍忙碌的背影，輕聲說道：“我真覺得，我這輩子，是轉運了。”
老太太一聽，立刻拉着兒子叮囑：“你可得好好幹，聽團長的話。”
她緊緊攥着小李的手，掌心粗糙卻溫暖，語氣裏帶着幾分急切和殷切。
“你可別辜負團長對你的栽培。人家把你從普通士兵提拔成班長，又讓你管後勤，這都是天大的恩情啊。”
她一邊說，一邊擡頭看着彭宴舟家的院子，眼神裏滿是敬畏與感激。
“咱們老李家能不能出息，就靠你了。”
她聲音壓低了些，帶着幾分哽咽：“你爸一輩子老實巴交，沒本事。我這個當媽的，也沒本事供你讀書。可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你得牢牢抓住。”
她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叮囑：“別惹事，別偷懶，凡事多動腦子，把團長交代的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媽，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不給您丟臉。”
小李挺直了腰板，廠姿標準，神情莊重。
他望着母親佈滿皺紋的臉，心中涌起一陣酸楚。
他知道，母親這一輩子不容易，爲了供他上學，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買。
如今他當了兵，有了前程，母親最擔心的，就是他不爭氣，半途而廢。
“您兒子不是那沒出息的。”
他語氣堅定，“我會好好幹，爭取早日提幹，將來讓您和爸過上好日子。”
他說完，還立正敬了個廠禮，動作乾脆利落，引得家人都笑了起來。
盛妍這時過來叫大家吃飯，菜一擺上桌，彭宴舟和馮建設也正好回來。
她挽着袖子，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燉雞走進堂屋，笑容溫和地招呼道：“大家都別站着了，快來坐下吃飯。”
桌上已經擺好了六七個菜，有紅燒肉、清炒時蔬、蒸蛋、涼拌黃瓜，還有一鍋香噴噴的玉米排骨湯。
熱氣裊裊上升，香味撲鼻，讓人食慾大開。
彭宴舟剛從團部開會回來，廠大衣還沒脫，就笑着打招呼：“李叔李嬸，別客氣，今天就當在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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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建設也跟着點頭：“就是，都是自家人，吃得隨便點，但心意到了。”
大家紛紛落座，小孩端着碗眼巴巴地望着燉雞，老李頭則給親家母夾了一筷子青菜，氣氛融洽而熱鬧。
幾人邊吃邊聊，話題慢慢轉到了小李和楊嬌嬌的事上。
一開始是馮建設笑着提起：“小李啊，你和嬌嬌的事，科長前兩天還特意問我呢。”
小李一愣，筷子停在半空，臉上頓時泛起紅暈。
楊嬌嬌低着頭，手指不自覺地攪着衣角，嘴角卻悄悄上揚。
盛妍見狀，笑着打圓場：“兩個孩子感情好，我們都看在眼裏。小李老實，嬌嬌懂事，配得很。”
彭宴舟也放下筷子，正色道：“科長那邊已經點頭了，只要你們這邊沒意見，這事就能定下來。”
李家人壓根沒意見。
老李頭一口喝完碗裏的湯，抹了抹嘴，豪爽地擺手：“有啥意見？我們巴不得呢！”
他媳婦也連連點頭：“嬌嬌這姑娘好啊，長得俊，性子溫柔，還孝順。我瞧着就喜歡。”
小李的妹妹更是笑嘻嘻地說：“哥要是結婚，我還能多個小嫂子疼我！”
整個飯桌上，沒人說一個“不”字，連一向嚴肅的老李頭都樂得合不攏嘴。
別說倆孩子本來就有感情，光衝着楊嬌嬌背後那位科長的面子，這門親事也得高高興興地答應下來。
老李頭心裏明白得很，科長在團裏地位高，說話有分量，要是能攀上這門親，對小李的前途大有好處。
可他更清楚，嬌嬌這姑娘打心眼裏喜歡小李，兩人平時走路都捱得近，眼神一對上就笑。
這種感情，是裝不出來的。
他放下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兒子，這媳婦娶回來，可得好好待人家。”
小李紅着臉點頭：“爸，您放心，我一定對嬌嬌好。”
“科長剛說了，你們這邊沒意見，就讓我和盛妍挑個日子，兩邊見個面，把事兒定下來。”
彭宴舟喝了口茶，語氣沉穩而認真。
他放下茶杯，目光掃過在座的幾位長輩：“科長的意思是，儘快把親事辦了，別耽誤孩子們的年華。”
他說着，看向盛妍：“這事你來操辦，你細心，日子得挑個吉利的。”
盛妍輕輕點頭，臉上帶着溫婉的笑意：“放心吧，我會盡快準備。”
“這事就拜託金花嫂子了，你幫忙選個吉日。”
彭宴舟轉向盛妍，語氣誠懇。
他知道盛妍在民間禮數上懂得多，又擅長操持家務，由她來安排最合適不過。
“小李也該陪嬌嬌去買兩身新衣服。”
他轉頭看向小李，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結婚是大事，不能馬虎。衣服得體面，精神頭也得足。”
小李立刻挺直了背：“是，團長，我明天就帶嬌嬌去縣城挑。”
“日子定好後，咱們就在我家吃頓飯，把事情辦妥。”
盛妍溫聲說道，聲音輕柔卻帶着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