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指尖微微收緊。
服務生看向靳承洲身側的沈枝意,笑得一臉璦昧:“我過會就同老闆說這個好消息——”
他轉過身,又道:“往這邊請。”
靳承洲跨過門檻,往前走去。
他握着沈枝意的手沒有放開。
掌心相貼,肌膚生熱。
熱的沈枝意手心裏都是一層汗,脣角抿緊。
古門內裏,另有玄機。
這位開店的老闆明顯是參考了蘇州園林的設計,處處都是山水小路,蜿蜒進去,還有一汪湖泊,湖泊上停着一艘小窗,而往旁邊看去,古屋延伸出來一方小陽臺,小陽臺上擺着三三兩兩的桌子,桌子上的蠟燭靜靜燃燒。
服務生一臉驚奇:“老闆今天說要把風景最好的陽臺留下來,不接預定,結果您就來了。”
沈枝意沒說話,視線餘光偷偷看着靳承洲。
靳承洲眉眼低垂,神情冷淡。
似乎並不打算搭話。
隨後,她又看向服務員。
服務生笑道:“這說明您和這位小姐一定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不然哪能有這麼巧的事。”
“……”他們不會當她都是瞎的。
這麼明顯的哄人話術都看不出來吧?
沈枝意沉默了。
遲遲沒有得到迴應的服務員回頭看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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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
咳嗽一聲,強行挽尊:“主要是老闆經常在我們面前說你們的故事,所以一不小心誇多了,你們不要介意。”
沈枝意半晌憋出一句:“誇得很好,下次別誇了。”
服務員:“好的,好的。”
身邊傳來一聲低低嗤笑。
沈枝意一眼看過去。
正好撞進男人深幽黢黑的眼眸裏。
他眼裏的笑意還沒褪去,只是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夜風吹拂,燭火搖曳。
映襯的他眼底的笑意愈發溫柔。
莫名的。
沈枝意有點心跳加快,手心裏的汗更多了。
她下意識想把手鬆開。
然而,男人的手更緊了。
穿過鵝卵石鋪就的小徑,服務生引領着他們從側門上二樓陽臺,打開鐵鎖,他們被引領到中央的小桌前。
服務生道:“你們稍等一會,我去拿餐單。”
沈枝意:“你們店裏有菜單?”
一般來說,這種私人老闆店是沒有菜單的,全看老闆心情準備什麼是什麼。
服務生瞥了靳承洲一眼,咳嗽道:“有的,只是有了菜單,老闆一般也是看心情來,能端上桌的也不一定。”
這麼說,沈枝意能理解了。
她點了點頭,就着靳承洲對面坐下。
打開桌面上的抽紙。
抽出一張,簡單擦了擦汗。
靳承洲撩眼,“你很緊張?”
沈枝意眨了眨眼,半真半假的說:“還沒吃過這麼高級的餐廳,所以有點緊張吧。”
靳承洲嫌棄道:“看來周生允這個京圈人設也不穩固,不然怎麼什麼都吃不起。”
沈枝意都快習以爲常靳承洲的拉踩了。
默了默,她當做聽不見。
片刻。
一個高高胖胖的男人踱步上了陽臺,“您好,兩位顧客,我是今天的主廚,你們如果有什麼想吃的,可以直接和我說。”
靳承洲看向沈枝意。
沈枝意對這邊的菜系並不瞭解,只能試探報了兩個菜名。
男人笑眯眯說:“可以做,這位小姐您放心,可以大膽點,我們的菜品相當可口,保證讓您喜歡。”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天上飛的,海里遊的,都可以提,今夜有人買單。”
靳承洲出聲:“老高,你這是把我當冤大頭?”
“怎麼會?”老高義正詞嚴,“你好不容易把人找回來,當然要對人好點,不然人之後跑了怎麼辦,只有你對她越來越好,她纔會永遠願意跟着你。”
靳承洲淡淡說:“你說得對。”
老高臉上擠出一抹笑。
靳承洲:“那下次你給高姐買包的時候,我會幫你跟高姐說全包了。”
老高瞬間不嘻嘻。
他老婆什麼都好,最愛買包,各式各樣的包。
他開店這麼多年,他老婆是越看越貴,要是靳承洲下次在他老婆面前一攛掇,那豈不是他要破產。
靳承洲看着他垮下來的臉,勾脣微微一笑。
旋即,側臉看向沈枝意,眉心舒展。
“想吃什麼點什麼,他最擅長的是粵菜和京菜。”
沈枝意聽着他們鬥嘴,覺得很有意思。
乍一聽,靳承洲的話。
過了幾秒。
她報了一個粵菜經典的乳鴿和鳳爪,再選了幾項京菜,是剛好兩個人吃的份。
老高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了。
空曠的陽臺,只剩下他們兩人。
燭上焰火跳躍,清脆流水聲滑石山,一切彷彿都恰到好處。
如果……她能忽略對面赤赤果果赤果果的目光的話。
沈枝意抿了一下脣,擡頭看向對面的人。
“看我做什麼,臉上有花?”
靳承洲聲音帶了幾分涼薄:“爲什麼走?”
直截了當。
沈枝意在聽見服務生說的那一句話,就隱隱有了預感。
這會成真。
她的心便不可遏制往下沉。
桌下的手緊緊捏成拳。
她聲音清淡:“因爲你落魄了,我覺得你起不來,所以我走了。”
靳承洲:“真是這樣?”
沈枝意斬釘截鐵:“是。”
靳承洲身體微微前傾,一雙薄情眸微微上勾,蠱惑又懾人:“如果是這樣,那爲什麼我成了靳家掌權人,你卻沒有像當初甩我一樣,甩了周生允,重新回到我身邊。”
他頓了頓,斬斷沈枝意的所有後路——
“甚至,你一看見我就跑,努力想要撇清關係。”
沈枝意努力保持鎮定,“好馬不吃回頭草。”
靳承洲掀脣冷笑。
他沒說話,眼裏卻是沉沉寒光。
沈枝意手捏得更緊了,“而且你出息了,我落魄了,要是我回來肯定還要被你嘲諷,我爲什麼要自取其辱?”
靳承洲:“不會。”
沈枝意一怔。
視線餘光驀然瞥見一道身影,她側頭看去。
只見老高端着一瓶紅酒從入口過來。
沈枝意頓了頓,硬生生轉了話題:“我去補個妝。”
不等靳承洲開口,她起身往樓下走去。
路過老高身邊,還問了一句廁所方向。
可以說,把剛剛的氛圍破壞的乾乾淨淨。
老高走到桌前,把紅酒放下。
入眼就是靳承洲黑沉的臉。
老高問:“沒問出來什麼?”
靳承洲神情漆黑如墨,“她不肯說。”
其實這段時間,他能感覺到沈枝意的態度在逐漸軟化——
只是始終隔着一層膜。
他家祖宗是真祖宗,哄到這個份上了,還不願意鬆口。
不過無所謂。
她當年能不告而別,肯定有人幫忙,說不定就是阻撓他查她的那羣人做的,她不說,等他把那羣人找出來,一個個打斷腿,就能知道來龍去脈了。
“不說就不說唄,小姑娘有自己的祕密不是很正常。”老高無所謂道,“我家媳婦也有祕密,只要她不把男人帶到我面前,我都可以裝不知道。”
靳承洲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心大。”
老高高深莫測:“這是夫妻之道。”
靳承洲冷冷笑聲:“她敢找,我就打斷那男人的腿。”
老高嘖了一聲,“你這醋意還挺大。”
靳承洲沒接話,目光看向一樓某個舉杯相慶的包廂,神情暗晦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