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的天氣逐漸開始熱了起來。
早上八九點出門,這會已經豔陽高照,強烈刺眼的太陽光透進車窗,景東伸手擰開空調,把溫度調低。
許是車內空調太久沒用,排風管道充滿絮絮。
沈枝意下意識打了個噴嚏。
寧清伸手拿毯子給她蓋上,“冷着了?”
沈枝意把車窗搖下來,“應該是有點鼻癢,沒什麼事。”
說着,她側目看向景東。
“靳承洲今早是不是要見什麼人?”
景東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沈枝意凝視着他。
景東訕笑兩聲,低頭小聲說:“夫人今天過來,港城的事她都知道了,所以過來問兩句。”
梅鶯到底是在港城經營了那麼多年,耳目衆多。
還有個靳承君。
對於拍賣會上的事有所耳聞,再正常不過。
可是,她如果知道是自己——
沈枝意眉心跳了跳,“都知道了?”
景東覺得沈枝意的反應有點不對,片刻後解釋道:“夫人應該不知道,靳總已經特意把你的身份抹去了,沈小姐不用擔心。”
話一出口,他又覺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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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裏,沈枝意和梅鶯基本上沒有過交情,人怎麼會露出這麼一副忌憚梅鶯的樣子。
顯然是對人很熟悉。
探尋的目光掃過去。
沈枝意面色正常,看不出任何端倪,“我不擔心,只是對梅女士有些好奇,所以下意識脫口而出。”
景東半信半疑。
沈枝意卻沒有再和他繼續聊,坐回去。
和寧清聊了起來。
寧清是主播,對現在大火的新媒體有很深刻的瞭解。
沈枝意在經過周生允的事——
早已不想把雞蛋放在一顆籃子裏。
她想再做主業的時候,去開拓一下副業,比如運營自己的個人IP。
就着周氏集團的頂級祕書這個職稱——
她不信沒有噱頭。
車緩緩在門口停下。
景東自告奮勇,幫她們提行李上去。
沈枝意看着寧清陪同景東上去,自己則是去樓下買東西。
一邊買東西,她一邊查看手機裏的郵件。
光滑的屏幕倒映出人影。
——那是沈家昌。
沈枝意頓住一瞬。
很快,她步履加快,走進小賣部。
小賣部裏只有一個看店的中年婦女。
沈枝意禮貌朝她點了點頭。
旋即,站在監控面前,直接撥通報警電話。
警察很快就到了,調查完監控。
確定剛剛有人跟在沈枝意身後。
就開始圍繞着附近搜尋起來。
裏三層,外三層。
絲毫不見人影。
跑得倒是挺快。
沈枝意抿了抿脣角,回頭去看警察,輕聲道:“今天麻煩你們了。”
警察嚴肅道:“市民安全,不容忽略,如果他還來,你通知我們,但務必要注意人身安全。”
沈枝意表示理解,在結案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警察把沈枝意護送到樓下,就離開了。
沈枝意上了樓。
低下頭,打開手機,拉出黑名單。
沈家昌急紅了眼,在黑名單裏辱罵她是個白眼狼,不記得生養之情,還報警抓他。
沈枝意眼睫低垂,手指摩挲屏幕。
【你要是再來,我會親手把你送進監獄。】
沈家昌當即打了個電話過來辱罵。
沈枝意眼疾手快,直接拉進黑名單。
過了片刻。
沈家昌終於開始妥協。
期期艾艾的發短信過來:【一一,我也是沒有辦法,走投無路了,要不是你媽這麼多年的撫養費都被賭完,年初又不打錢過來,其實我也不想的啊,是我真活不下去了!】
【只要你給錢給我,我保證不會再來找你!】
沈枝意瞳孔緊縮,內心驚濤駭浪。
捏着手機的手驀然收緊。
一時顧不得沈家昌這話的真真假假,下意識拉出黑名單。
發道:【你以爲我還在乎那個女人嗎,錢是不可能給你的,我們上次已經簽了斷親書,而且你現在還沒到退休的年歲,法院也不會判撫養費給你。】
沈家昌卻沒有上當,打電話過來質問。
而是直接消失了。
沈枝意站在門口許久。
站到腳都發麻,對面房間的工人探頭探腦看過來,沈家昌也沒有再回復。
沈枝意繃緊着臉,緩緩走進屋內。
寧清正坐在沙發上,一手拿着薯片,衝着沈枝意晃了晃。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
沈枝意提了提手裏的東西,“買得多了點,耽誤了時間。”
目光掃過屋內。
問:“景助理呢?”
寧清嚼嚼嚼:“剛剛接到一通電話,就着急回去了,讓我跟你說一聲,你們沒有在下面碰見嗎?”
沈枝意心裏藏着事,搖了搖頭:“沒有。”
–
景東火急火燎趕到病房裏。
入眼就是碎了一地的祖母綠手鍊。
整整一千萬啊。
景東心都碎了。
病房氣氛緊繃。
梅鶯冷着臉,站在一旁:“我也是爲了你好,無論是我逼走的那個,還是你如今現在養在外面的那個,都不可能進靳家門,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趁早和人斷了,不再耽誤人家。”
靳承洲強硬打斷道:“她不進靳家,我也可以入贅。”
梅鶯倏然冷厲瞪過去,“靳家的一切你都不要了?你是不是瘋了?”
“靳家,很重要嗎?”靳承洲擡眼回看過去。
梅鶯氣急,擡手就要一巴掌過去。
景東連忙上前兩步,擋在兩人面前。
一手拉住梅鶯的胳膊,一邊勸道:“夫人,你消消氣,少爺也是反骨上來了,跟你擡槓呢。”
梅鶯胸口劇烈起伏,單手指着靳承洲,“靳承洲,景東都比你懂事!”
靳承洲緩緩擡眼看過去,語氣平常:“媽,你搞錯了一件事——”
“這麼些年,不是我要靠靳家,而是靳家在靠我。”他道,“不然你以爲這些年靳家真的能屹立在港城頂流裏不倒?”
梅鶯怒極反笑:“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了?”
靳承洲:“感謝不用,但我希望我的私事你不要再插手。”
梅鶯怒道:“你就這麼護着在會場上的那個女人!時至今日,讓我連人都查不出來。”
靳承洲彈了彈袖口,嗓音肅冷:“當初你不也是這樣,消了沈枝意的蹤跡,讓我查都查不出來。”
梅鶯眼裏的怒火一窒,變成濃烈的心虛。
“你都知道了——”
靳承洲:“不難查。”
自從景東怎麼樣都查不到沈枝意的身世,但卻能通過沈俊查到沈枝意的時候。
他就起了疑。
只是關於他手下的人有沒有內間。
卻還是查了很久。
最終,目光鎖定在了靳家的管家。
而這個管家是梅鶯一手提拔起來,放在靳家的。
靳承洲語氣平靜道:“一報還一報,看在您爲我解決靳承鴻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但拍賣會上的那個女人,你不用想着用老一套的方式趕走她,我也不會讓。”
話落到最後,展露出凌厲。
梅鶯臉色白了紅,紅了白,最後怒到極致,直接摔門走了。
景東看着梅鶯走了的方向,又掉頭看靳承洲。
“靳總……”
靳承洲眉眼陰鬱森寒,半晌緩緩擡頭。
“讓盛白萱做好準備,養她這麼久,也該有點作用了。”
景東低頭稱是,片刻後道:“靳總,今夜還去安陽小區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