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洲看向她,黑沉眼眸裏是無聲的詢問。
沈枝意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
前面領頭的村裏人停止步伐。
身後的人跟着停下來。
村裏人沒有看他們,神情嚴肅,嗅了嗅四周。
爲首的保鏢上前,神情凝重:“怎麼了,老廖?”
老廖沒說話,又向前走了兩步,低頭嗅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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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黑影重重,鳥雀驚鳴,時不時還有巨型野獸的奔跑聲——
四周人神情緊繃。
再配上老廖如今的神態。
說是恐怖現場都不爲過。
沈枝意手指攥得發白,心下沉沉。
很快,老廖轉過頭來,一錘定音:“這山不能進了。”
聞言,靳承洲不動聲色瞧了一眼沈枝意,再轉頭看向老廖,鋒利眉頭微微蹙起,淡聲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老廖沒說話。
他也判斷不好,但就從空氣裏傳來的火燒味,直覺告訴他,必須立即下山。
沈枝意下意識扯住靳承洲。
女人神情緊繃,小臉發白,眼睫顫顫。
看着又乖又軟。
靳承洲道:“只要找到人,價格翻倍。”
老廖沉聲:“不是我不願意帶你們找人,現在的山上很危險,如果我們要上山很容易出事,即使你們裝備齊全,我也不能保證後續會發生什麼。”
說着,他看了站在靳承洲身後的沈枝意一眼。
靳承洲斂了斂眉。
沈枝意輕聲道:“真的不能上去了嗎?”
老廖嚴肅點了點頭,“不要命,可以上去。”
保鏢不屑道:“哪有這麼危險,雨林我都進過,這種在京北的野山頂多就是蛇蟲鼠蟻多一點,會有什麼危險?”
老廖當即臉色就不好了,瞪了人一眼,越過他們,直接下山。
“你們不要命,我要——”
他說:“你們可以自己上山,我走了。”
保鏢當即黑了臉,上前兩步。
沈枝意轉頭看向靳承洲,“走吧,我們也下去。”
靳承洲:“不怕沈俊有危險了?”
沈枝意搖了搖頭,“怕,但是不能牽扯上你。”
沈俊和她有血緣,不是和靳承洲有血緣。
靳承洲沒有責任爲了一個陌生人付出什麼。
他之所以出現,是因爲要幫她。
沈枝意想得很明白。
沈枝意扯住靳承洲的衣角,往山下走。
他們上山的速度不算慢,走到了山腰才停下來,這會要下去,也得從山腰下去,山上的路都是人踩出來的。
上去容易,下去難。
他們走得很慢。
隊伍裏更是好幾次都有人險些滑到。
沈枝意都滑了幾腳。
不過好在靳承洲都會眼疾手快拽住她,沒讓她重重摔下去。
沈枝意驚魂未定地看着腳下的泥,側目又看了一眼靳承洲。
“謝謝。”
半昏暗的林子裏,只有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
照在靳承洲沉峻淡漠的面容上——
他忽而彎了彎脣角,“寶寶你說了很多次謝謝了,要不要換個新套路?”
沈枝意眨了眨眼,“什麼?”
男人低下頭,溫柔吐息噴灑在女人臉上,晦暗不明的光線攀上他的側臉,像是玉面羅剎一般。
“回去再說。”
隨即,男人手掌向下滑落,精準按住女人的後脖頸。
沈枝意不舒服,想要掙脫出來。
靳承洲:“你要是想掉下去,就繼續掙扎。”
沈枝意:“……”
沈枝意不敢動了,乖乖讓靳承洲捏着自己後脖頸,安靜如鵪鶉。
走到一半。
站在最前端的老廖突然又停了下來,側耳仔細聽着什麼。
忽而,他面色大變。
厲聲道:“快散開!”
和話音落下的是,地面震動,嗡嗡聲從遠處傳來。
像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讓人心都跟着顫。
沈枝意哪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是到現在情況的危險性,面色驟然變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靳承洲。
下一秒,沈枝意的整個視角都跟着天旋地轉。
整個人被靳承洲抱進懷裏,滾到一邊。
滔天的喧囂裏,各種各樣的動物鳴啼混合在一起。
人的慘叫在裏面都變得毫不起眼。
沈枝意被靳承洲拉起來,又開始向遠處跑。
劇烈的喘息混合在極速的風裏。
沈枝意胸口劇烈起伏,卻是一步都不敢停。
緊緊跟着靳承洲。
猛然,身體一空。
沈枝意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跟着向下墜。
接着,身體旋轉。
男人把沈枝意護在身上。
他悶哼一聲。
沈枝意心口發慌,擡眼向上看。
靳承洲骨節分明的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死死按在自己懷裏。
絕對的黑暗當中——
一切的聲音都彷彿遠去。
只有兩人粗重的喘息。
沈枝意擡手在人身上摩挲着,聲音發顫:“你沒事吧,靳承洲,說話。”
濃厚的血腥味蔓延在鼻尖。
後面兩句,沈枝意都染上了哭腔。
然而,男人沒有任何迴應。
沈枝意心更顫了,呼吸都重了幾分,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想要站起來,檢查靳承洲的傷勢。
男人的手臂卻如同鋼鐵,緊緊箍住女人的腰。
沈枝意想掙開,又怕加重男人的傷勢,不敢動。
手指動了動,伸手往靳承洲身上摸。
男人呼吸重了幾分。
沈枝意頓時膽戰心驚,小聲問道:“很疼嗎?”
男人啞聲開口:“不疼,但是快硬了。”
沈枝意又氣又怒,拍了他一下,“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靳承洲嘶了一聲。
沈枝意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怒氣消失,她抓着靳承洲的肩頭,就要檢查。
“是不是受傷了,很嚴重嗎,你起來,我檢查一下。”聲音顫動,再不回答,怕是立馬就要哭出來了。
靳承洲握住她掌心,“有點疼,不過沒事,放心吧。”
沈枝意沒信,掙扎着要起來。
靳承洲這會實在虛弱,剛剛他摔下來,是直接用後背對着地面,身上還有個人,衝擊力只大不小。
這會,沈枝意都沒有過多用力,輕而易舉就掙扎出來了。
衝鋒衣的質量很好,男人身體表面沒有傷。
但,就着靳承洲現在的表現——
沈枝意怒意向上涌,生氣道:“你剛剛乾嘛替我擋,你這樣會受傷的,知不知道。”
這個深坑應該被廢棄了很久。
裏面都是枯黃的樹枝樹葉一類,沒有專門捕捉獵物的倒刺和捕獸夾。
不然就靳承洲剛剛那麼一下——
沈枝意後背發涼,她都不敢想。
眼睛紅了半圈,抿着脣,拿出手機聯絡人。
山裏信號極差。
時有時無。
消息發不出去。
沈枝意心更沉了,回頭看向靳承洲。
昏黑的月光照下來,男人面色越來越差。
沈枝意撿起枝芽,伸手合攏堆在一起,把火堆燒起來,又走到靳承洲身邊,剛坐下來。
靳承洲扣住她手腕,頭靠在她身上。
他此刻面色極差,“讓我靠一會,有點累。”
沈枝意沒說話,直起身體,讓靳承洲靠着。
深夜裏,火焰跳動燃燒。
男人低聲:“沈枝意,你愛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