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靜靜站在周生允一米前的距離,“你想和我說的,就只有這些?”
單薄樹影照下來,女人精緻眉眼低垂,神情淡漠,像是一層鍍了金邊的仕女圖,引得人下意識向前靠近,一切都在她的眼神下失去色彩。
周生允喉頭動了動,“這些還不夠嗎?”
沈枝意清冷道:“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周生允上前兩步,急急道:“沈枝意!”
沈枝意停下腳步。
周生允說:“我可以幫你。”
像是伊甸園引佑夏娃的毒蛇,他一字一句道:“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只要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哪怕你和靳承洲在一起,我也不在乎。”
周生允這人,說得好聽點,是矜貴自負的公子哥。
說得難聽點,就是自卑又自傲。
愛之令其生,恨之令其死。
別說戀人,做朋友都很危險,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將刀子捅在你身上。
沈枝意已經在他身上栽過一次跟頭,不可能再栽第二次。
拒絕道:“不可能。”
周生允表情空白一瞬,目光轉幽,陰惻惻開口:“難道你就不怕我向靳承洲揭發你,你現在很在乎他吧,如果他知道你和你母親的事,知道他自己救下來的人是一個從頭到尾利用他感情的人——”
沈枝意神情淡淡,絲毫沒有驚慌害怕:“你可以去說。”
周生允神情微僵。
沈枝意道:“你有靳承洲微信,不需要我再給了吧。”
說完,沈枝意掉頭就走。
纖薄背脊婷婷嫋嫋,慌亂加快的步伐卻泄露她的心緒。
周生允面色陰狠,放在身側的手臂收緊。
忽而,他狠狠一拳砸在樹上!
鳥雀驚鳴。
林子深處,一道人影轉瞬即逝。
沈枝意特意繞原路回了露營地,手上提着一袋子冰棍,是朝露營地裏一個賣冰棍的小朋友買的,她走到營地,靳承洲和靳甜已經回來了。
沈枝意神情如常走過去,拿起冰棍,“要不要來一根?”
靳甜皺了皺眉,“什麼牌子的。”
沈枝意頓了頓,回頭看向靳承洲,“你要麼?”
“謝謝。”靳承洲直接從沈枝意手上拿走。
拿去的同時,大拇指不經意蹭了蹭沈枝意手背。
沈枝意面上一熱,瞪了他一眼。
靳承洲眉眼壓低,脣角帶笑:“怎麼了?”
沈枝意正要回答。
周生允從旁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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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甜驚呼一聲:“生允,你的手怎麼了?”
周生允手背正在滴着血,面色陰鷙冷淡,他沒有多說,直直朝沈枝意伸出手,嗓音冷淡,話卻是對着靳甜說的:“這個是京北的老品牌,你嘗一嘗,味道還不錯。”
靳甜接過冰棍,神情卻很擔憂。
靳甜抓着周生允的手,帶着往帳篷的位置走。
那邊有醫藥箱。
“你這怎麼弄的,我給你好好包紮一下,過會你就別碰水了。”
周生允坐在椅子上,看靳甜拿出醫藥箱,蹲下身給他包紮。
心口那股鬱結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重。
擡起眼,他下意識掃視過沈枝意那邊。
沈枝意絲毫不在意,給梅渡他們遞了兩根冰棍,順便還給靳承君他們弄了兩根過去,看得周生允心更塞了。
她完全不在意他了。
周生允薄脣緊抿,單手握住靳甜的手,溫柔道:“謝謝。”
靳甜一下子紅了臉,伸手急忙按住周生允的手,“你幹什麼,手還沒包紮好呢!”
周生允目光看向靳甜,餘光卻偏向沈枝意,“沒事的,已經差不多了,你到時候吃一吃,我烤肉是一絕。”
靳甜:“可是——”
周生允加強語調:“我沒事。”
口吻驀然在後調冷下來,他看向靳甜的眸子也偏冷。
靳甜注意到他眼裏的冷,愣了幾秒,脣角繃緊,下意識循着視線看向站在燒烤架前的靳承洲和沈枝意,靳承君和盛白萱也在旁邊幫忙。
——但,她知道。
周生允是在看沈枝意。
靳甜臉色難看,站起身,轉身就走。
眼角卻一直看着周生允。
周生允施施然站起身,往燒烤架那邊走去。
靳甜跺了跺腳。
燒烤架是一個單人燒烤架,兩個人站勉強,三個人站就是擁擠了。
沈枝意提眼看向靠過來的盛白萱和靳承君他們,默了默,最終把肉串放下,拍了拍掌心,道:“你們做吧,我去旁邊切點水果。”
盛白萱眼睛一亮,看向靳承洲。
靳承洲手上東西一放,聲音平淡:“我跟你一起去,這邊就交給大哥和盛小姐了。”
靳承君笑了笑:“去吧。”
盛白萱抿着脣,轉向一旁坐着的梅渡他們,不知道想了什麼,點頭說:“我來幫你。”
靳承君沒說話,只是持續着手裏的燒烤動作。
盛白萱望着靳承君,眼裏閃過一抹不屑。
盛白萱裝模作樣地在燒烤架前站了一會,轉身走到靳承洲面前,伸手要去接他手裏的果盆。
“承洲,我去送吧。”她笑意燦爛。
靳承洲懶懶掀起眼皮,轉頭看向沈枝意,“刀口危險,之後還是交給她吧。”
盛白萱臉上一僵。
沈枝意點了點頭,從善如流起身:“那就麻煩盛小姐了。”
盛白萱神情緊繃。
約莫過了幾秒。
盛白萱才緩緩點頭,接替沈枝意的工作。
沈枝意利落把刀子往盛白萱手裏一塞,走人。
沈枝意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不會任由對方在面前表露暗搓搓的小心思,無動於衷。
尤其是,她先前已經給過人機會了。
他們這裏的三角場被遠處的人盡收眼底。
梅渡道:“承洲就是優秀,兩個女孩都爲他爭風吃醋。”
他頓了頓,道:“那個叫沈枝意的還挺漂亮的,可惜家事差了點,姐不會同意,聽說她已經在找靳承洲的白月光了,還把人安排進公司。”
鞠萍眼皮一跳,“已經安排進去了?”
她語氣裏的驚訝太明顯。
梅渡轉頭望向鞠萍,眼神探究,“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一直心神不寧的,剛剛去上廁所碰上什麼了嗎?”
鞠萍:“可能是有點累了。”
她看向靳承洲他們,語氣平常:“阿鶯就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梅渡笑道:“不會,她敢用人,肯定還握着人的把柄。”
鞠萍倏然扭頭,“什麼把柄?”
“具體我不清楚,好像是拍了人的照片吧。”梅渡說,“但以阿鶯的手段,無外乎就是豔照門,或者是其他一些威逼利佑,等人答應出國。”
當年豔照門可謂是鬧得風風火火,清純玉女變蕩婦,女明星都逃不過這種羞辱。
不僅名聲毀於一旦,前途都毀了。
鞠萍心頭一突,面色更白了。
站起身,她顫着聲音說:“我去帳篷裏休息一會。”
沈枝意扭頭,只見鞠萍的身體‘咚’的一聲,直接栽了下去。
沈枝意身體不受控地衝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