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脣角抽了抽,問:“你這是跟誰學的?”
靳承洲提眼,“還用的着學嗎?”
他的話太理直氣壯,沈枝意不知道回什麼,索性沉默下來。
也是幸虧靳承洲這一插話,沈枝意倒想不起來要問靳承君了。
反正也跟她無關。
有事的也是靳承洲。
回到大平層。
黃姨把一早準備好的午餐拿出來,因爲是放在蒸鍋裏,還是很熱,很鮮。
沈枝意喝了兩碗湯,撐得不行。
等到靳承洲吃完,她有點困,回房間眯了一會。
這一眯,就睡沉了。
靳承洲站在客廳,擡眼看向從臥室出來的黃姨,“睡沉了?”
黃姨點頭:“太太睡得很沉,沒有兩三個小時醒不來。”
靳承洲說:“那你看着太太,她快醒的時候,你就給我打電話。”
黃姨點頭。
一個規矩的保姆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靳承洲走到玄關,黃姨跟着取下衣架上的外套遞給靳承洲。
靳承洲接過,繼續叮囑說:“你是太太的人,不是靳家的人,如果有人拿我說事——”
黃姨一激靈:“我明白的,一切都是要以您和太太的意志爲先。”
靳承洲沒說話,換上皮鞋,出了大平層。
景東正在門口等他。
靳承洲問道:“那些人吐露的差不多了吧。”
“您上次打了個電話過來,他們就全招了。”景東低眉順眼,“關家的事的確是承君少爺做的,還有一件事……”
因爲沈枝意那幾天的狀態明顯不對,靳承洲就沒有去廠房了。
他不去,指令卻是到的。
用刀,一片片把肉刮下來,到交代爲止。
這種刑罰沒有幾個人坐得住。
其中幾個本來咬死不肯說的硬骨頭,當場就說了,自然景東乘勝追擊,就問出了一些不知道的。
靳承洲側目望向景東。
景東吞吞吐吐說:“鞠萍的死似乎和承君少爺也脫不了干係。”
靳承洲神情猛然一冷。
景東硬着頭皮繼續說:“但具體原因我們還不清楚,似乎是因爲鞠小姐拿了靳承君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但人不肯還,靳承君就動了殺心。”
“走吧,我們去見一見靳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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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承洲一錘定音。
靳承君現在還關押在警局裏。
因着靳家的身份,他這幾天過的不算太差,但這種環境明顯也好不起來。
靳承君出現時,臉清減不少,神情陰鷙。
靳承洲坐在他對面。
這是兩人的私下談話,因此警員在把靳承君送到,就出去了。
靳承君扯了扯脣角,問:“你是來保我出去的嗎?”
“大哥,我一向很尊重你。”靳承洲微微直起背脊,“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對關家動手嗎。”
靳承君努力想做出一副溫和的樣子,但還是失敗了。
索性道:“我該說的,都給律師說了,弟弟這件事真的都是手底下人動的手,我不知情。”
他後背往椅子上一躺,道:“我也沒有想到我只是表現出我不喜歡關超峯那人,結果其他人就替我把人瞭解了。”
靳承洲:“這裏沒有外人。”
言下之意,別裝。
靳承君微笑,“真的沒有,不信你可以去問爺爺。”
望着靳承君這幅是打定主意不說的模樣,靳承洲扯了扯脣角,低聲:“你不知道嗎,我回靳家是讓爺爺不在管你,而他同意了。”
靳承君在裏面,可消息是靈通的。
靳承洲不信沒有人把消息送到靳承君面前。
靳承君面容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你說的,我不信。”
靳承洲意有所指:“那不如讓律師來告訴你呢。”
律師是老爺子的人。
靳承洲沒有萬分把握,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所以,靳老爺子真的把他放棄了。
靳承君瞳孔重重一縮,幾分氣定神閒的風度驟然消失,伸掌拍着桌面。
“我不信,不可能!”
靳承洲沒說話,眼神淡漠憐憫,“你應該知道,靳家沒有第二個靳承洲。”
靳老爺子沒有替代品,不可能放棄靳承洲。
不放棄靳承洲,就意味着他會犧牲別的來保全靳家。
比如,靳承鴻——
又比如靳承君。
靳承君被靳承洲這種眼神刺痛,倏然要站起來。
腳腕卻被沉重拉鍊重重一扯。
靳承君重重坐了下去,溫文爾雅的臉上全是兇光和癲光,他等了這麼久,不是爲了等老爺子把他放棄的。
很快,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擡眼看向靳承洲。
“承洲——”
靳承洲語氣清淺,卻是插人最狠:“是我逼迫老爺子放棄你的,大哥,你瞭解我,知道如果我要踩死誰,肯定要斬草除根。”
靳承君打了哆嗦,調整語氣道:“可是我們是兄弟啊。”
“挖我牆角的兄弟嗎?”靳承洲反問。
靳承君張口想反駁。
靳承洲道:“其實要是京北那場車禍,受傷的只是我,我肯定不會對你這麼狠;要是因爲你沒有撬我牆角,我肯定會看在你爲靳家的面子上,撈你一把。”
矜貴非凡的男人屈指叩了叩桌面,臉上展露一個微笑。
“可是你都做了,我沒法放過你。”他聲音冷絕,“你放心,你那房百年之後,我會幫你養老的。”
靳承君想說自己壓根沒有撬靳承洲的牆角,他是赤赤果果赤果果的污衊!
盛白萱是主動貼上來的,關他什麼事!
靳承君話要出口的時候,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張穠豔的臉——
沈枝意是京北人。
他也暗示過沈枝意,要她跟他。
提起眼,他靈光匯聚:“你說的是。”
靳承洲打斷:“我不想在你口中聽見她的名字,會髒了她的名字。”
靳承君知道這會裝了也沒用了,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靳家出了個情種。”
“那你現在知道了。”靳承洲氣定神閒。
靳承君雙手緊握成拳。
靳承洲:“所以,不要招惹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懂了嗎?”
靳承君低着頭,雙眼陰鷙,卻沒吭聲。
靳承洲也不再說話,站起身,準備離開。
靳承君在他背後,突然出聲:“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老爺子聽,要是他知道你這麼對一個女人,他肯定會處置而後快!”
“你可以說。”靳承洲回身。
他的臉上扯出一個不算笑的微笑:“只要你想過得再差一點。”
靳承君神情繃緊。
靳承洲沒再說話,走出警局。
景東站在門口等他。
靳承洲平靜道:“把人給老爺子送去,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景東正要點頭。
手機響了。
靳承洲低頭一看。
是黃姨。
黃姨聲音驚慌,磕磕巴巴道:“……先、先生,夫人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