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驚鵲因爲擔心晚上沒人陪牀,難免會出現護士巡房不及時的情況,萬一真出了事,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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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儘管心裏被陸戰氣得半死,到底還是沒有真的離開醫院。
她一直在門外等到陸戰的病房熄了燈,再聽到從裏面傳來均勻的輕鼾聲,才輕手輕腳地溜進了病房。
沒想到剛躺下沒多久,就聽到陸戰嗓子裏發出一連串含糊不清的聲音。
韶驚鵲連忙起身查看,才發現陸戰在說夢話,探手一摸他的額頭,已經一腦門的冷汗。
她趕緊擰了熱毛巾來輕輕替他把汗都擦去,見他仍舊雙眉緊蹙,呼吸聲也變得又粗又重,還不時發出輕微的喘息聲,揣測着他應該是做了噩夢。
正猶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陸戰的手卻突然抓向空中,彷彿在夢中與什麼可怕的東西搏鬥。
怕他的動作傷到自己,韶驚鵲連忙握住他的手,俯身在他耳邊輕輕喚他的名字,想將他從噩夢中喚醒。
誰知道這人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把他的手從她手中掙脫出去……
韶驚鵲深吸一口氣,像是回答他的話,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沒關係,你剛動完手術,現在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以後慢慢會想起來的。”
陸戰冷冷開口:
“我的記憶沒有問題,只是沒有你。”
頻繁聽到傷人的話,韶驚鵲內心難免覺得有一絲心灰意冷。
她有些無奈地看着陸戰冷漠的眼睛,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
陸戰輕蹙了一下眉頭,這個問題從他見到她的第一天,就聽她問過不知道多少遍,而自己也不知道答了多少遍。
不記得,他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關於她的任何事。
如果只是這樣,或許他仍會有一絲懷疑是自己記憶出現了偏差。
可他認真仔細地回想過,從小到大,從老家到軍營,明明他什麼都記得,就連小時候一些久遠的記憶都還能有些模糊的印象。
但偏偏就是不記得她?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她在說謊,認爲她是爲了某種目的才冒充他的未婚妻,從而出現在他身邊。
以他對自己的瞭解,三十歲前根本沒有成家的打算,怎麼可能在抗洪搶險之前就憑空冒出來一個未婚妻?
王濤把韶驚鵲送到後,探望了陸戰和其他受傷的戰士,還抽空回了一趟家,臨回寧市前,曾來病房向兩人道別。
那時候陸戰還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並沒有直接否定韶驚鵲的身份,只是趁着她出去的工夫,詢問王濤如何確信她就是自己的家屬。
王濤聽他這麼問,表情有些驚訝,說是姚科長向劉政委打的報告,特批才讓他護送韶驚鵲來的豫省。
聽說是姚文彬乾的好事,陸戰氣得差點從牀上坐起來。
姚文彬之前就給他來過一個電話,還莫名其妙地問要不要讓他未婚妻來照顧他。
陸戰當時就明確地說過,他沒有未婚妻。
不知道姚文彬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怎麼還硬生生給他勞師動衆地送個“未婚妻”過來?!
要不是陸戰此時還下不了牀,否則他高低得給姚文彬去個電話,質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陸戰又追問了幾句,發現除了打報告的姚文彬之外,部隊裏就沒有其他人見過他所謂的“未婚妻”,更不知道他“未婚妻”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沒打結婚報告,沒其他人認識,關鍵他自己還毫無印象,這恐怕換作是誰都不會相信。
面對韶驚鵲的又一次發問,陸戰回答得斬釘截鐵:
“最後說一次,我真的不記得你,我不知道你堅持冒充我的未婚妻有什麼目的,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絕不會承認這件莫須有的事。”
“我勸你趁早放棄,不要再做無謂的堅持,無論你的打算是什麼都不會得逞!”
陸戰冰冷的話語就像一塊塊鋒利的刀片,在韶驚鵲疲憊不堪的心上肆意來回。
她相信要不是現在陸戰還不能自如行動,否則可能就不只是話說的無情,恐怕早就將她連人帶東西一起推了出去。
韶驚鵲感到十分冤枉,又百口莫辯,他們連結婚報告都沒來得及打,她要怎麼證明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呢?
“那你說,我要不是你的未婚妻,你的戶口本爲什麼會在我這裏?!”
陸戰對此表現得很淡漠,似乎認爲她找的理由非常蒼白無力:
“如果戶口本上有你的名字,我就相信你。”
他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也不想質疑是不是她偷了他的戶口本,不管怎麼說她也悉心照料了他這麼些天,只要她願意離開,他可以成全她的體面。
韶驚鵲不服氣:
“我都說了,就在我們準備去打結婚報告的當天,你就接到了到豫省救災的任務,說好了等你回來就去打結婚報告,現在我的名字當然不在你的戶口本上!”
“你當時還答應我,回來之後要和我一起去參加越飛螢的婚禮,這個事也不記得了嗎?”
陸戰聽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看來韶驚鵲爲了冒充他的未婚妻,還是下了些工夫,只可惜牛頭不對馬嘴,反而越說越錯。
“我的確認識越飛螢,但我肯定不會去參加她的婚禮。”
如果真如韶驚鵲所說,越飛螢現在已經結婚了,那他只會覺得解脫,從今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苦苦糾纏,怎麼還會上趕着去參加她的婚禮,不怕再被她纏上嗎?
因爲她提起越飛螢的方式,讓陸戰忽然意識到韶驚鵲或許並不瞭解他,他試探道:
“一直都是你在問我記不記得什麼事,我也問你一件最簡單的事,你知道我家裏幾口人嗎?”
不會有人都準備結婚了,卻對對方的家庭情況一無所知,如果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韶驚鵲愣住了,她根本沒問過陸戰這個問題。
陸戰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冷漠地閉上眼睛:
“明天一早,你自己走,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