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見他牴觸,一時間不知道是虛讓還是真不想去,但卻愈發堅定了讓他一同出征的想法
他當即沉下臉來,道:“一路上都有隨行的太醫,不少女眷也會隨性做飯打掃,難道你一個男子,還不如女人不成?”
張良還要說什麼,卻被他一揮手打斷,道:“不必再說了,父皇也同意你去,這幾天就好好準備一下,難不成你想抗旨?”
抗旨?
這是多大的罪過?
張良終於嘆了口氣,苦笑道:“既然如此,那良就捨命陪夫君去吧。”
將軍冷哼一聲,聽着他的話不舒服,但他好不容易答應了,也便不再多說,只冷冷讓他回去準備,讓人挑簾子送客。
張良回去後,郭薔一聽是這件事,當即就急了,想到他身上舊傷未愈,再加上將軍對他一直不懷好意,沒準在路上使什麼手腳,斟酌之下道:“夫君,我陪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
張良有些吃驚,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來,道:“將軍只讓我一個人去,雖說你承認自己無奈之下才答應做眼線,但如今以護着我的姿態去找將軍,恐怕不妥。”
郭薔一聽也是,但想到此行艱險,也顧不得許多了,堅持說自己要跟着,最後道:“我自然有辦法勸將軍夫君答應,你就等着吧。”
她說完就往外走。
流蘇院離東宮不算遠,一路上她走的飛快,路上遇到過幾個宮女或姑娘,見她是往東宮去的,客氣的跟她打着招呼,她心不在焉的應付着,絲毫沒發現,目前宮裏不少人看她的眼光都恭敬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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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門房認出是她,眼皮子擡了擡就又低頭下去,似乎她出入東宮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事了,所以她進院後絲毫沒有阻礙,徑直走到了將軍的寢殿。
“夫君,奴才也想跟您一起出徵。”
郭薔一見將軍,索性挑明瞭自己的意圖,眼中神情很是堅決。
將軍不防她會這樣說,想到自己剛讓張良走了,郭薔就來了,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沉聲問道:“爲了他?”
他的語氣微怒,眼神帶了冷意,若是平時,郭薔肯定會先辯白一下,但如今卻陡然升出無限勇氣來,點頭道:“質子身體太差,路途遙遠,邊疆又是苦寒之地,恐怕不等到了那,他就死了,奴才一直跟隨左右,熟知他的體質,跟着去穩妥些。”
將軍冷哼一聲,語氣裏有些酸意,“郭薔,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本來是自己的人,如今卻口口聲聲爲他人着想,將軍心中快氣炸了,卻礙於身份不好表現出來。
郭薔點頭,眼神裏帶了些誠懇,道:“奴才是將軍的人,但這個問題,奴才之前也跟您說過,爲將軍長遠大計考慮,質子不能出事。”
他們之前是說過這個問題,但是當初將軍並不相信她的說法,如今她一副擔心張良的樣子過來,將軍就更不信了,當下便重重哼了一聲,半天沒言語。
無邊的沉默,郭薔生生挺着,似乎此刻只有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來,才顯得自己心裏沒鬼。
終於,將軍似乎有些妥協了,別開眼沒去看她,淡淡道:“既然你願跟着,那就去吧,希望你不要後悔。”
郭薔躬身道謝,告辭出來後,才覺得自己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溼了。
剛才過於緊張,導致她現在走路有些虛浮,好不容易扶着路旁一棵樹歇了歇,整理了下表情,微笑着往流蘇院走去。
將將軍的意思說給張良,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將軍此舉就想爲難自己,怎會允許自己身邊還有人跟隨呢?
郭薔也沒過多解釋,只簡單說了些大概,便跟他商議起路上需要帶的東西來。
雖說不少軍醫會隨行,車馬糧食也都準備妥當,但那都是將軍這個儲君的待遇,至於這個落魄的質子,誰知道路上得了病有沒有人管,各種藥是少不了的,郭薔仔細想着路上會遇上的各種困難,將想到的細節都寫在一張紙上。
張良靜靜地看她在旁邊準備,心裏升起些暖意,隨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這才想到,自從這個小郭薔來到自己身邊後,他某些複雜的感覺越來越多了,他既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又拼命想回味,心裏涌起無限糾結。
“爲什麼一定要跟我一起去??”
這是他最想問的問題,他一沒有權勢二沒有金錢,對方這麼貼心,圖他什麼呢?
郭薔正在寫字的動作一聽,似乎凝神想了想,擡頭微笑道:“因爲奴才擔心你單獨去會被針對,路上會有危險。”
她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了,簡單的兩句話,張良聽了,鼻頭竟有些發酸。
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被人記掛的感覺了?
月光透過窗櫺折射進來,他的側臉堅毅俊美,線條流暢的下巴下,那顆滾動的喉結顫動了許久。
還有三天時間,他看着郭薔忙活的身影,暗中打定了一個主意。
翌日,當晨曦第一縷光照下來的時候,郭薔睜開眼睛,雙臂展開,滿足的打了個哈欠,精神從朦朧的睡意中逐漸清醒。
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腦海,她連忙穿衣起身,剛出門就見張良在院中掃地,他拿着笤帚的動作生疏彆扭,使勁彎着腰,將笤帚壓下,掃着地上的落葉往一旁移動,葉子便嘩啦啦輕輕作響起來。
她來不及想對方爲何掃起地來了,幾步就跑過去,將笤帚接過來道:“夫君這可使不得,這活是奴才的。”
她接過來熟練的將他剛才沒掃乾淨的地方掃淨,回頭笑道:“今兒夫君起得好早。”
張良心情很好的樣子,道:“平時都是你們伺候我,其實我作爲質子,平白讓你們伺候了這麼久,怎麼就不能自己動手幹活呢,你不讓我做,好像我是個廢人似的。”
他說這話時語氣帶了嗔怪,郭薔還聽出了一絲撒嬌的意味,嘴角莫名勾了起來。
掃淨地後,郭薔去菜地摘了不少新鮮蔬菜,在廚房忙活了一陣,端出幾樣精緻的小菜來,張良聞着那問道,滿足的深吸一口氣,眉眼間都是笑意。
“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飯菜,即使出徵路上有什麼不測,也無憾了。”
他幽幽地說出這句話,讓郭薔怔住了。
原來,他表面風淡雲輕,也是擔心路上出事的,或許正是因爲對未來的不確定,所以今天才有這樣異常的表現吧。
看破卻沒有說破,郭薔這兩天想着法的給他做各種好吃的,二人的關係,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