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薔有些摸不著頭腦,並且參加的是賢妃的賞花宴,她只得向賢妃稟明。
賢妃看了一眼郭薔,緩緩道:“去吧,皇后娘娘身體不好,郡主醫術高明,想是娘娘又病了吧。“
這話似在向跟隨的衆人解釋。
郭薔得到應允,很快的離開了隊伍,那小宮女領着她往坤寧宮的方向去。
卻並未帶她進坤寧宮,而是進了偏殿。
坤寧宮與其他妃嬪的宮殿不一樣,除卻正殿住了皇后,其他偏殿都空着。
張良想借用一下偏殿,皇后根本不會說什麼。
郭薔到的時候,張良正站在偏殿窗前,陽光打在他的身上,金絲繡線泛起一圈光暈,籠罩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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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張良聽見響聲,轉頭看向郭薔,他的思緒彷彿被打斷,又彷彿是自動收攏。
“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郭薔記得薛清蓮落水之後,她還和張良、玉沁一起說了會兒話。
怎麼現在又要找她?
張良拿出一封書信,將它遞給郭薔,眉頭皺起,道:“你看了便知道。“
打開信封,將上面的內容快速瀏覽了一遍,郭薔眼底騰起殺機。
“居然是梅妃身邊的人舉薦的抱朴子。“
郭薔一時動怒,將手上的信封捏緊,攥在手裏。
“我也沒想到,梅妃現在沒了張知玉,還能想到這樣的方法籠絡父皇。“
“她現在沒了寵愛,又無子嗣傍身,肯定要想點別的法子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可惜用了這個人,反倒是將皇上的身體拖垮了。“
郭薔能猜到梅妃的想法,無外乎是想讓抱朴子在皇帝身邊多美言兩句。
讓皇帝不至於忘記了梅妃這個人。
甚至,想通過抱朴子的存在,重新再爬起來。
只是,抱朴子給皇帝吃的那些丹藥,除了能短時間抑制皇帝的頭疾便沒了其他作用了。
甚至到現在,因爲張良和郭薔的提防,對方不敢太過頻繁的出現在皇帝身邊。
也就說不上替梅妃美言了。
“梅妃的心思昭然若揭,得快些找到人證物證,才好叫皇上相信那位抱朴子只是個神棍,不再服用抱朴子給的丹藥。“郭薔道。
“我已派了人去捉拿梅妃的孃家人,吳家因爲這抱朴子,死了男丁,居然能忍住,爲了獲得更大的榮耀,而將人送給梅妃。“
張良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忽然想到和吳家人同出一轍的張知玉。
“事不宜遲,最好動作快些,梅妃現在能劍走偏鋒,弄出這樣的人送到皇上身邊,誰也猜不到她之後會做些什麼。“
郭薔有些擔心梅妃會做出些瘋狂的事情。
張良道:“不必擔心,我已有把握了。“
聽得張良這樣說,郭薔才放下心來,只要拿到人證物證,皇帝肯定會嚴罰抱朴子和梅妃。
二人商量完畢,各自分開。
畢竟是女眷的賞花宴,張良不好參與。
而且這又是變相的給張若辰選妃,張良去了也不好說。
郭薔回到席面上,看了一下午的琴棋書畫各種表演。
終於在賢妃滿意的點頭中結束了這次的賞花宴。
玉沁拉着郭薔的手依依不捨,讓她留在宮中,反正皇帝特地賜予了郭薔一座宮殿。
但是郭薔惦記着回去,在宮外好和張良見面。
宮裏時刻被那些小太監小宮女盯着,而且容易被梅妃的眼線發現。
只能哄了玉沁幾句,這才脫身離去。
回到雲府,老夫人在等郭薔,她率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照例彙報了賞花宴上的事情,和老夫人討論了一會兒細節中忽略的地方。
又被老夫人留着吃了晚膳,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裏。
想着張良既然已經掌握了有關抱朴子的線索,肯定也會帶着她去。
郭薔卸了拆換裝飾,換上一身輕便的衣服,在院子裏等著。
果不其然,晚一些的時候,便看見張良從石榴樹上跳下來,又是翻牆進來。
“人抓到了?“
郭薔湊上前去,之前張良給她的那封信中。
便提及,抱朴子是被吳家人抓住的,又是被吳家的家主送到梅妃手下的。
那麼吳家肯定不會輕易透露抱朴子的信息。
能將此事告知張良手下的,定是知道內情,但與吳家不是一條心的人。
如此想來,便只有那位死了兒子的寡婦。
“她根本就沒跑,是吳家發現出了紕漏,派人抓她。“
張良輕輕鬆鬆落在地上,隨手將從樹上落下粘在衣服上的樹葉拍去。
“我已讓人將她藏起來了,待會兒便帶你去見她。“
“好。“
郭薔點了點頭,二人順着石榴樹翻出去。
二人翻牆出了雲府的牆,剛落地便看見楊宏幽怨的眼神。
“快走!“
張良無視了對方的眼神,催促楊宏驅車往那寡婦的藏身之地去。
楊宏身爲靖國公世子,自然也有自己的產業,他當初替張良探查抱朴子的消息。
發現了那位寡婦,得知對方知道抱朴子的底細,當機立斷,將人藏到了自己名下的莊子裏。
莊子上的婆子小廝都是家生子,半句話都不曾泄露出去。
但是這寡婦是吳家家主的嫂子。
人突然丟了,吳家可不得鬧翻天,加上她知曉抱朴子的事兒。
於是吳家立刻派了人出來搜尋這寡婦的消息,差點就找到莊子上來了,還好楊宏反應快。
踏進莊子裏的,身高馬大的婆子立刻迎上來:“世子。“
“人呢,帶我過去。“
楊宏走在前面,張良和郭薔走在後面,二人不想暴露身份。
還好這些家生子也不敢過多過問,只是將她們帶到一間偏房裏。
吳家那位寡婦自從兒子死了精神便萎靡不正,想到吳家不肯懲罰害死自己兒子的兇手,還要把他送到宮裏,去爲吳家掙前程。
心中便恨極了吳家的人。
她縮在牀榻上,一身血肉乾癟,臉上瘦的脫了相。
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眼珠子轉了一下,動也未動。
“你是吳家的人?“
張良站在不遠處,未曾靠近這寡婦。
他皺着眉頭,看着對方的面容,心下震撼,楊宏接到這位也不過三天。
怎麼也不能將人弄成這樣,看來是逃出吳家之前,這位便在吳家受了非人的虐待。
“我來問吧。“
見躺在牀上的人不說話,郭薔上前道。
張良點了點頭,郭薔便輕手輕腳的靠近寡婦,一邊說道:“我是個大夫,能看出來你現在的狀況是因爲長期的營養不良造成的。“
“但我聽說吳家家主是你小叔,你也曾爲吳家生下男丁,怎麼會被他們虐待成這樣?“
躺在牀上的人聽到這裏,忍不住冷冷的笑了出來,嗓音嘶啞,似乎說不出話。
郭薔皺起眉頭靠近,道:“吳家送了一位道士進宮,現在那道士已經被皇帝封了國師之位,吳家也跟着水漲船高,你知道嗎?“
似乎是被郭薔的話打動,牀上的人激動起來,可她實在太過瘦弱,身體又不好。
折騰半天,也沒能坐起來。
郭薔已經走到牀邊,手指搭在她瘦弱的彷彿一節枯骨的手上。
隨便一把脈,就能看出這人身體不好,也沒多久時日了。
她擡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強迫對方張開嘴,這才發現,對方的舌頭被人連根切掉。
難怪說不出話。
“吳家的人做事也真是狠辣,切了她的舌頭。“
郭薔鬆開手,回到張良的身邊,二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有對此事的反感。
“她不能說話了,又該如何指證?“
線索似乎到這裏就斷了,沒有這位吳家寡婦的指證,就算拿到了其他的物證又能怎麼樣?
『嗬嗬』
躺在牀上的寡婦,似乎猜到了郭薔和張良要做什麼,她掙扎着要起身。
引起二人的注意,郭薔便再次走到她身邊,見她手上比劃著什麼。
“你會寫字?“
因吳家本來只是當地的普通人家,要不是山溝溝裏飛出了梅妃這只金鳳凰。
整個吳家都跟着雞犬升天,只怕在村裏也沒人會注意。
而且這寡婦是在吳家發跡之前嫁過去的,村裏人鮮少有會寫字的。
郭薔也有些詫異。
不過看這寡婦一直在比劃,楊宏便差人送來了執筆。
寡婦拿着執筆,歪歪扭扭的寫下一行字。
『道士,害死了我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