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更不滿了。大家宗婦何等要緊？便是雲家無得什麼旁支的，長子嫡妻的擇選也是慎之又慎，可高家這般家大業大，非得選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長媳。
日後兄嫂百年，柳氏便能撐起一家門庭了嗎？
王妃心思百轉千回，最恨那施氏，把個兒子女兒教養得不成樣子，媳婦子娶得也不好。果真娶妻娶錯了，還真是毀好幾代啊。
也不知待那次媳盧迎霜過門之後，會否好一點，盧迎霜好歹是大家閨秀。唉……
高家兩個老嫂子，並不知王妃心中所想，瞧見她眉頭皺起，便好聲好氣勸慰。說什麼她是高家女，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可不能因爲一些小事就這般……
王妃原本還只是淡淡的，聽到這裏冷笑連連：“嫂子們認爲女兒家的清白是小事？”
大嫂一滯，連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薔兒不也沒事嗎？”
王妃瞥她一眼：“得虧薔兒無事，如薔兒有事，高家此刻早已被我家王爺踏平了吧。”
柳氏聽得又驚又怕，紅著臉許久，也只是來來去去小聲說請姑母原諒。
王妃飲了茶冷冷的說：“前日你公爹過來的時候，王爺已經說了，薔兒不追究，我們便不追究，你們回去吧，且放心，只要他按著說好的法子做，莫要高婕再出來害人，我們也不會怎麼著的。”
柳氏灰溜溜回去，老實的與高國公說了，高國公氣得火冒三丈。
“她這是什麼意思？還覺得我會徇私不曾？原本都說得好好的，無故將送的禮退回來，分明是怪我不聽她的話，不讓允娘掌家。哪家門戶讓一個姨娘掌家的？她都已經出嫁了，手還伸得這樣長。”
柳氏小心翼翼說：“公爹……王府勢力太大，若不依着他們，恐怕往後咱們高家會更艱難啊。”
高國公眼神陰鷙：“雲文山……本來我還想着你是妹婿，將來總歸是要放你一馬的，看樣子也是不必了。”
柳氏茫然的問：“公爹說什麼？”
高國公不耐煩揮揮手：“沒什麼，你先下去，讓允娘過來吧。”
允娘是下午去的王府，因着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了，王妃對她頗有兩分尊重。
“國公爺這是何意，是要讓你掌家了？”
允娘苦笑一聲：“王妃便莫要打趣妾了，妾總歸是個妾，在國公府內，也不過是混日子罷了。”
二人感嘆一番，允娘便直接說了：“妾知道王妃行事固有章法，定不是隨意胡來之人。今日妾來此，只是想問一問，王妃到底有何打算？”
王妃見着故人，心中最後一絲念想也絕了。即便允娘從前是母親的丫鬟，跟了二哥之後，她也只是二哥的女人，這輩子都是。
“文通不容於高家，此事若想就此作罷，讓國公爺放了文通吧。”
允娘蹙眉：“王妃可想清楚了？三爺是高家人，外人總歸是敬重他的，若分家出去，他孤單一個兒郎，要如何立足呢？”
王妃搖搖頭：“這個我從不擔心，他分家出去便不是高家郎了嗎？他的姑母是當今皇后娘娘和本王妃，他還有岳家呢。”
允娘聽懂王妃的意思，回去自是想了法子，讓高國公答允，與高文通分家。不過高國公答應歸答應，卻要求半個月後待得父親忌日再行分家，而且在此之前，高文通需得歸府居住。
郭薔與兄長紛爭一通，便待在家裏哪裏也不出去。連後來幾次的姐妹相邀，已經京城裏各種聚會，她都不參加。
人不去，京城裏的流言卻甚多，全都是關於她如今找了宸王做靠山的消息，連宮裏也得到消息。
皇上立時便命張良入宮問詢此事：“阿良，朕聽說昭陽那小丫頭，瞧上了你？”
張良面色微沉：“無稽之談，父皇不必當真。”
皇上哈哈大笑：“昭陽倔得很，她瞧上的，就沒有得不到的。阿良，你若是有意，朕樂意承其意。”
如果真的樂意，就不會這樣問了。
張良面色不變，只蹙眉看向皇上：“父皇曾說過，兒臣的親事，由兒臣自己做主。”
皇上斂眉問：“你不喜歡那丫頭？”
張良冷笑：“黃毛丫頭，不過皮囊略好些罷了。”
皇上對這個答案甚是滿意，點頭應道：“雲家心大了，若雲家女爲宸王妃，只會是第二個高家。”
張良並未迴應，只是拿起桌前皇上正在看的一方摺子看起來：“是漠北之事？”
皇上“嗯”了聲：“阿良怎麼看？”
張良搖頭：“讓雲文山去便是。”
皇上摩挲手指道：“雲文山……雲文山是早就預料，還是……”
還是故意爲之？
張良沉銀片刻：“以爲大周除了他雲文山便不成了。”
皇上靠在椅背上，揉揉眉心：“阿良，朕身邊無有得用之人，他雲文山妄圖拿捏朕，朕……又該如何？”
張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死在思索，過了會兒才道：“雲小夏這兩日將要歸洛城，雲文山若有意，這時候漠北鬧出來，便有些意味深長了。去年打得勝仗，他未有得到賞賜，如今這一場，是打算如何要賞呢？”
皇上遲疑着問：“阿良的意思是……”
“鎮南王年事已高，但世子正當壯年，兒臣與世子接觸過幾次，倒覺得他是個清醒的。”
皇上卻又猶豫：“雲明澤……倒是不錯，可阿良不覺得，雲明澤與雲小夏，皆不如他們父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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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良看着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疑心，又擔心是自己疑心錯了，既想要鎮南王絕世無雙的驍勇，又擔心他圖謀不軌，非是忠貞之臣。
“膝下兩個兒子皆在，鎮南王便不親自上陣，也會籌謀以防萬一。如若乃他故意爲之，此戰非勝不可，如若的確是敵軍假意告降又捲土重來，想來鎮南王亦早已佈置妥當，又何須他親臨？”
皇上緩緩點頭，頗有些失望：“如此，倒是無法知道他是否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