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公主依舊是木訥的，聽得皇上這般喊，她也只是慢吞吞走過來，跪在皇上面前一言不發。
皇上有些煩躁，忍着氣問：“朕是誰？”
沁公主呆滯的擡頭，諾諾應了：“是……父皇。”
皇上“嗯”了聲：“你是朕唯一的女兒，從小到大都是乖巧聽話，從不招惹是非的，你起來，到朕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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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公主爬起來，走到皇上身邊，由著皇上伸手撫摸她的頭髮。
“沁兒如今也這般大了，本來是打算等你大婚再定封號，不過現下想想，若不早日封賞你，旁人還以爲朕真有多少個女兒！慶年，往後你的封號便是慶年。”
沁公主點點頭要跪，被皇上扶起來。
“你不必跪。”
皇上回頭又道：“慶年公主封長，一應規制以長公主來定。”
沁公主眼中這才有了波瀾，頗爲激動地喊了聲：“父皇？”
皇上臉上露出疼惜的模樣，伸手又摸摸她的頭髮：“傻丫頭，你是朕的女兒，天下間最好的東西，便都該是你的。”
大周公主的等級深嚴，“長”這個字，只有嫡出的大公主，且備受皇上疼愛，才會賜此字，沁公主雖說是大公主，但不是嫡出，也一向不得皇上疼寵。如今皇上的意思，是恨不能將十五年來的忽視，一次性給補償了。
故意給人看的疼寵，便不怎麼讓人覺得是疼寵了。
但沁公主沒有任何不滿，她老老實實點頭：“謝父皇。”
武志偉狂喊起來：“皇上，您怎能如此？您怎能這般狠心，寒兒是您的親生女兒，是您的滄海遺珠，您怎能看都不看她一眼？”
張良領着禁軍進來，還不等武志偉繼續喊起來，便讓人將他的嘴堵上，拖了下去。
施傲寒惶恐不安，她想過最壞的，也就是皇上不喜歡她，將她扔在宮內哪個角落，便如沁公主從前那般。可沒想到，皇上一開口就是問罪，問所有人的罪。
她磕頭如搗蒜：“皇上，都是我的錯，皇上懲罰我，放過他們好不好？他們都是被我所託，才會欺瞞皇上。皇上，您是明君，您一定不會無故傷人，更何況，他們還是您最親近的人，不是嗎？”
皇上卻只牽着沁公主的手去往桌前，見郭薔站在旁邊發呆，又招招手：“昭陽也過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朕的女兒是沁兒，但朕還有個疼愛的侄女，是昭陽。也只有你們，才配坐在朕身邊。”
施傲寒茫然的擡頭看着上座的三個人，她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她身上流着皇上的血，她是皇上的女兒，爲什麼皇上眼中，全都是漠視，全都是不在乎。
張良淡淡開口：“此女妄圖接近皇上，來人，拉下去擇日處斬。”
施傲寒心中劇烈一震，她顧不得儀態，也顧不得裝柔弱，更顧不得這是大庭廣衆之下，她哽咽著喊：“皇上，難道您真的忘了我娘，真的忘了施鳳芸，忘了您與她在一起的那些時光了嗎？皇上，當時您也曾愛過她，也曾與她有過一段動人心魄的感情，不是嗎？”
“給朕拖下去！即刻……”
處斬兩個字沒有說出來，被宸王打斷了：“父皇，此女恐患癔症，恐嚇皇室是大罪，但也不能讓皇室蒙受不白之冤，兒臣讓人先將她押下去。”
這意思是，如果直接殺了，只會讓人覺得皇上是惱羞成怒，不肯承認當年的事情。
皇上聽懂了，抿脣：“嗯，阿良，這裏交給你了。”
宮娥送了帕子過來，他擦擦手，不耐煩的扔下，招呼兩個道士轉身走了。至於之前的流言，衆人心照不宣，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在張良的安排下，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等著，等高武兩家人被帶走，才起身準備離宮。
沁公主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踉蹌，被郭薔扶了一把才算是穩住。她擠出一個笑容，臉上依舊是訥訥，可眼睛帶着一絲快意。
“謝謝你。”
郭薔還沒回應，沁公主已經帶着宮娥離開。
她愣愣的站了會兒，沁公主剛剛的模樣，像是大仇得報的樣子。不過宮裏人都習慣戴着面具，她也不想要窺探別人的隱私。
才下來，就看見張良與張知玉面對面站着。
張良面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張知玉則冷冷的看着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是你做的？還是你跟老四勾結好的？”
張良眉眼都未擡，似笑非笑：“老四？今晨內侍說老四前日在馬場摔斷了腿，卻也不知是何人所爲，兄長如此，我倒是明白了。”
張知玉瞪大了眼：“你……你故意的！”
張良挑挑眉，揚手讓侍衛過來。
張知玉用力甩手：“不必了，孤自己走。”
郭薔一雙大眼看着張良，她怎麼有種，被他利用了的感覺？還有，這件事情，關四皇子啥事啊？
張良站在那兒，與郭薔目光對視，沒有一絲要躲開的意思，一直看到郭薔心虛，慌張跑到王妃身後躲起來，他才露出微笑。
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敢說的女人，這會兒也會害怕嗎？
或者，是害羞。
他慢慢的往郭薔的方向走過來。
郭薔心砰砰直跳，這人是要做什麼？這麼多人，他想做什麼？難道是想要單獨跟她說話？她是拒絕，還是答應呢？
這個時候，兩個人能有什麼好說的？外面的人，都以爲她郭薔喜歡張良，但張良對她愛答不理的。
現在她都懶得管他了，他跑過來做什麼？哼，現在再想說幾句好話，哄她回心轉意嗎？別以爲她還是原主那麼蠢，她都被他兇了幾回了，才不會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除非，除非他變得跟夢裏的那個張良一樣溫柔，她才考慮。
對，就是這樣！
郭薔想清楚了，擡起頭準備等張良開口，她就立馬拒絕。
只是張良緩步走過來，淡定的走到雲文山身邊，拱手道：“不知將軍可還有精力，戰場之事不容馬虎，張良心中亦有惑，想問詢將軍。”
？？
不是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