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怎麼就被這麼丟出來了?”
“瞧她身上穿的這麼好,想必是怎麼大戶人家吧。”
“胡說,大戶人家的閨女會被這麼毫無情面的丟出秦王府嗎?我看吶,肯定是那種勾欄之地的風塵女子,想要勾飲王爺不成才被丟出來的!”
不知何人猜測到這裏,竟是被許多人信服,衆人紛紛圍成一圈看戲。
“嘖嘖,瞧這身段,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狐妹子,京城中誰不知道秦王不近女色啊。就這麼大庭廣衆之下被丟出來了,真不要臉啊!”
“哎,別說,她還有幾個衷心的丫鬟呢,難不成真是某家千金小姐?”
“怎麼可能,千金小姐哪裏這麼不要臉皮的,我看是某個花魁吧,否則也不會這麼自信來勾搭秦王啊!”
鬨堂大笑傳來,延安郡主覺得似乎每個人都在嘲笑自己,她捂住耳朵瘋狂搖頭,也不敢露出自己的面容。
“我不是青樓女子,我不是!”
她的反駁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羞辱之中,還有幾個地痞流氓吹了吹口哨,調笑道:“秦王不要你不如跟着哥哥我啊,哥哥可比秦王憐香惜玉多了,保證讓你欲生欲死……”
不知何時還有人拿出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對着延安郡主砸,放眼望去全是粗布麻衫的婦人,臉上帶着義憤填膺的神情。
“勾飲人的下踐胚子,呸,砸死你!”
延安郡主終究是受不了這種屈辱,心中如同一團火在燒,腦中一痛,竟是就這麼暈了過去。
府內,侍衛悄聲稟告:“王爺,此事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對方畢竟是金枝玉貴的郡主,這麼折辱……”
“那她隨意出言折辱本王的王妃時,可否考慮過這些?”
侍衛不再多言,悄聲退下。
明瀲也聽見了侍衛的話,嘆了口氣說道:“鬧到這個樣子也夠了,王爺,派人將她送回府吧,她總歸是郡主。”
“你可否消氣?”時景疏不答反問,低頭看向明瀲,眼中閃過一絲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柔情。
“本就沒多生氣,不過,你爲何將延安得罪的這麼狠,不怕她家裏人報復嗎?”要知道延安郡主身份高貴,時景疏這麼做無異於是與對方結仇。
“本王的王妃,怎容他人欺辱?若有欺你辱你者,本王自是十倍報復,不死不休。”
時景疏這番話說的風淡雲輕,卻如同山間巨石在明瀲心中砸下,讓她愣在原地。
有風吹過,樹枝上積壓的雪簌簌落下,明明是寒冬,明瀲卻不知爲何感到一絲暖意。
“王爺……莫非是在說笑?”明瀲艱難開口,找回自己的思緒,“你我不過是暫時的合作關係,明瀲不值得王爺做到如此地步。”
“本王……我從未說笑,你是我的王妃一日,我便會護你一日周全。”
時景疏認真的看着明瀲,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又有萬千星辰:“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保護,這只是我覺得我應該做的。有我在一日,你便不用自己親身去對付那些人和事,我會全部替你擋下。”
不爲什麼,心甘情願而已。
明瀲被他眼中灼灼的光刺中,慌亂的轉開視線,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時景疏察覺到她的窘迫,體貼的後退半步,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盯着她。
“王爺難道不知我相貌醜陋?”明瀲腦子一抽,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問了這個。
難道自己在意時景疏對自己容貌的看法嗎?雖說現在自己已經恢復了容貌,可時景疏並不知情,那他就沒有半分介意嗎?
自己佔了他正妃的名頭,別人提起他的妻子就會想起貌醜無鹽,難道他就一點也不在乎?
“外貌不過是人生中最不重要的東西,我從小生在王府,見過各色美人,可終究都會變成人老珠黃,容老色衰。
而人的一輩子那麼漫長,即使是天下最美的容顏又如何?能維持五載十載已是不易。若只是爲了容貌,那將會毫無意義。
明瀲,我不在意你的容貌。因爲在我眼裏,這並不重要。我在乎的是你身上的品性,是時間無法磨滅的閃光點,是永存於我心中的熠熠珍寶,你知道嗎?”
時景疏盯着她,俊美的面容因爲微微低頭更顯得棱角分明,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讓明瀲感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他這番話的意思讓明瀲心中有一模糊的猜測,像是戳破一層紙後就能看到真相,可明瀲只想選擇逃避。
倉促的後退兩步,明瀲此時還帶着面紗,一雙桃花眼內不知何時已經水光瀲灩,霧氣迷濛,而露出來的小巧耳垂也如同紅玉晶瑩可愛。
明瀲擡眼望去,正好直直撞進時景疏深邃的目光,對方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彷彿在看這世上最爲璀璨的星子。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明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回瀲灩閣的,只記得時景疏並沒有阻攔,甚至還聽見了他愉悅的輕笑。
癱倒在牀上,明瀲拿被子捂住臉,不敢去想剛才時景疏的一番話,也不知道之後該如何面對他。
時景疏在明瀲面前似乎一切事情盡在掌握,可明瀲並沒有發現時景疏當時並沒有表面上的平靜,甚至藏在寬袖下的手已經濡溼,就連他面對聖上也沒這麼緊張過。
看着明瀲飛奔逃去,時景疏緩緩吐出一口氣,同樣泛紅的耳垂出賣了他的心情。
時景疏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轉變心態,明明明瀲嫁過來不足半月,明明新婚當日自己心緒還古井無波。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目光一次次被她吸引,一次次在她身上長久凝視。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在意明瀲。
他知道自己今日有些唐突和孟浪,可看着明瀲面對延安的攻擊時不信任自己的眼神,他心中彷彿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爲她不信任自己難過,也爲自己沒能讓她信任而自責。
是以他才會有這種雷霆手段,有這番唐突的話語。前些日子他答應了明瀲給她一個交待,找出幕後真兇,可成婚後事情繁多,明瀲不過嫁進來幾日,便一直行程匆匆,他甚至沒找到機會再說一聲抱歉。
他已經查清楚了大婚當日延安郡主做過什麼,所以今日的報復也有這個原因。延安心思歹毒,她不便出手,那就讓自己出手,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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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那些羣衆,有部分都是他派人聚集而來,但他不願意讓明瀲知道他有如此一面。
今日之事不過是一個開端,大婚當日參與進那件事情的人除了延安郡主已經全部被他控制住壓在地牢,這些人他想交給明瀲親自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