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捲着雪粒子,拍打在李老蔫的木屋上。
窗戶裏透出微弱的光,在地上拉出斜長的鬼影。
王玉蘭緊了緊身上的破襖子,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回頭望了一眼。
驛站方向,謝雲景領着沈桃桃潛伏在夜色裏。
沈桃桃的臉大半縮在厚厚的狼皮圍巾裏,只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盯住那扇木門。
王玉蘭告訴沈桃桃,李老蔫每次都是靠哨子喚鷹來傳遞消息的。
但那只哨子李老蔫藏得很好,從來都不讓她碰。
沈桃桃眼睛一轉,計上心來,附在王玉蘭身側,耳語了幾句。
商量好的計劃,在風雪中徐徐展開。
王玉蘭深吸一口氣,那冷氣刀子似的剜進肺裏,激得她渾身一顫。
她擡手敲了兩下門。
咚,咚。
幾乎在她敲下第二聲的同時,“吱嘎,”一聲,門被從裏面突然拉開,一只佈滿老繭的大手猛地伸出,如同虎爪擒兔,攥住王玉蘭的身子狠狠往裏一拽。
“啊!”王玉蘭短促的驚呼被風雪吞沒,人已被扯進門內。
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風雪,只餘屋內腥羶渾濁的空氣在發酵,令人窒息。
昏暗搖晃的油燈下,李老蔫那張陰鷙的面孔湊到王玉蘭眼前。渾濁的眼睛裏,翻騰着無盡的慾望和警惕。
“哼!踐蹄子,這會兒知道滾回來了?”一口帶着濃重狄戎腔調的話語從他那張臭氣熏天的嘴裏噴出,唾沫星子幾乎濺到王玉蘭的臉上。
他掐着王玉蘭的下巴的同時,兇厲地看向門口,又十分警惕地聽了片刻屋外的動靜,才順勢將她摜到牀上。
“想爺了?”李老蔫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口氣燻人欲嘔。
他獰笑着逼近,伸出手毫不客氣的拽開王玉蘭的衣襟,“陳黑子那蠢貨能伺候好你麼,嗯?爺的小踐蹄子。”
王玉蘭的胃裏翻江倒海,她強迫自己擠出一點妹態,軟着身子往板牀內側躲閃,扭着腰肢避開了那只探向她胸口的手,細着嗓子,刻意拖長了黏膩的尾音:“哎呀……死鬼……你輕點……陳黑子就是個木頭,悶得要死。”
她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李老蔫一眼,那眼神混合着委屈和嬌嗔,“哪有……哪有爺會疼人……”
木屋單薄的門板外,沈桃桃和謝雲景如同凝固的雕像,緊緊貼在牆根下。
李老蔫那粗嘎的狄戎腔調,王玉蘭假裝的矯揉造作,甚至粗重的呼吸,都清晰無比地鑽進兩人的耳中。
謝雲景緊抿着脣,周身散發着低氣壓。他微微側身,下意識地擡起手,想去捂住沈桃桃貼近牆壁的耳朵。
沈桃桃卻一偏頭躲開了,還極其不耐煩地一揮胳膊,把謝雲景的手直接拍開。
她翻了個白眼,一臉“沒見過世面”的鄙視神情,無聲地用口型懟了謝雲景一句:“這算啥?”
活春宮都看過無數了好嗎,比這激烈的多了去了。
沈桃桃內心瘋狂吐槽,現代影視劇薰陶二十年,硬盤資源閱盡千帆,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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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屋裏的動靜,在她眼裏充其量就是前戲開胃菜。不,連開胃菜都算不上,隔着木牆呢。
她甚至還有閒心分神想:謝雲景這古人真封建,這點動靜就受不了。
謝雲景被她拍開手,眉頭倏地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他無聲地盯着沈桃桃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怎麼說也曾是官家女眷,京都清流世家教養出的大家閨秀,這……這成何體統。
她居然聽得如此坦然,臉都不帶紅的。謝雲景只覺得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閃過腦海:沈桃桃真的是沈家人麼?
沈桃桃渾然不覺身旁冰山王爺內心正經歷如何的山呼海嘯。
她甚至還有點小得意,微微擡起下巴,無聲地用誇張的口型繼續氣謝雲景,順便顯擺一下來自穿越者的“優越感”:“姐閱盡天下春宮,早就心中無碼,自然高清。”
謝雲景:“?”
無碼?碼是……何物?高清……又是何意?
這話拆開了每個字都懂,合在一起如同天書。但這不影響他清楚地接收到這丫頭語氣裏那赤果果的炫耀和“你太土鱉”的鄙視。
謝雲景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噎着。
他看着沈桃桃那帶着品評意味的眼神,竟一時忘了屋內正上演的危險。
木屋內,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響起,伴隨着布帛摩擦的璦昧聲響和粗重的喘息。
沈桃桃的眼睛更亮了,貼着木牆的一條細縫往裏瞄。
昏暗搖晃的燈火中,隱約能看到李老蔫敞開了破舊的皮襖和髒兮兮的裏衣,露出大片佈滿黑色鬈毛的胸膛,和那已經明顯鬆垮下垂的肚子。
沈桃桃無聲地撇了撇嘴,內心彈幕瘋狂刷屏:嘖嘖嘖,不行不行不行,這肚子……軟塌塌的跟塞滿了垃圾的袋子似的,油膩,真油膩,簡直精神污染。再看看那手臂……嗯?咦……沈桃桃的目光倏地凝住了。
在李老蔫那粗壯的手臂內側,燈光映照下,一片模糊卻又猙獰的圖案隱約可見。像是一只振翅欲飛的猛禽,那是狄戎部落的圖騰?
就在她試圖看得更清楚時,屋內動靜更大。
李老蔫急不可耐地要甩掉褲子。
沈桃桃的瞳孔瞬間放大,不是興奮,是職業性的好奇和評估。
來了來了!關鍵部位數據收集,讓她看看這狄戎細作的硬件怎麼樣。
突然,一片帶着鐵腥味的黑暗覆了下來。
謝雲景忍無可忍,大手如同天羅地網,完全罩住了沈桃桃那雙正欲往門縫裏探的眼睛。
同時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將她徹底擋在自己身軀投下的陰影之中,嚴嚴實實。
沈桃桃:!
世界瞬間一片漆黑,只剩下眼前冰冷的大手和濃烈的男性氣息。
她氣得想跳腳,雙手扒拉着謝雲景的手腕,無聲地掙扎:起開,快起開啊。
就在沈桃桃被捂得快要發瘋時,木屋內的王玉蘭也到了極限。
王玉蘭看着李老蔫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她快速伸手抵住李老蔫粗壯沉重的身體,指甲幾乎要嵌進他那鬆垮的皮肉裏。
“等等!”她聲音拔高,帶着一絲破音的顫抖,喘息着喊道,“爺,等等,正……正事要緊。”
李老蔫的動作頓住,那情慾衝腦的興奮勁兒被打斷,渾濁的眼睛裏翻騰起不耐煩的暴戾:“踐人,這時候掃什麼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