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會想,如果那天他沒去醫院做屍檢,那她是不是就準備一直這樣在醫院工作,不找他,也不聯繫他。
其實童映心現在何嘗不想和霍硯清像前幾天那樣纏綿,何況他今日之禍,完全是來自於她。
想到這個,她就很難受,“路赫陽,他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
霍硯清薄脣抿了下,“他一早就是這樣,只是你今天才知道而已。”
“一早?”童映心驚詫,“有多早。”
“他父母不知道他在紐約的生活嗎?”
童映心搖頭,“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很孝順,不在波士頓時,他每晚都會和路阿姨通話。”
霍硯森已經去解決了,霍硯清也就不想再提這些事,“以後再告訴你,現在,童囡囡。”
他溫柔又霸道地喚着她,“過來給我抱抱。”
童映心,……
他都纔剛剛醒來呢,而且還在打着點滴呢。
應該拒絕他的。
可她也真的好想抱抱他啊,昨天,她差點兒就被嚇死了。
“阿硯。”她輕聲地喚着他從椅子上起身,顧慮到他的傷口,她只淺淺地抱了他一下,“快點好起來我們好好抱。”
霍硯清與她對視着,“陪我躺在這裏。”
這是頂級VIP病房,病牀尺寸比一般病房裏的要大一些,童映心又嬌小,躺在上面不成什麼問題。
“會有醫護人員過來。”
“怕什麼?”霍硯清凝着她長長的眼睫,“現在又不行。”
“……”
童映心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倏地想到剛纔的夢。
【童映心,我們正式交往?】
她還記得他跟她說這句話時,眸子裏的情緒那樣深重,當時她應該是太瘦了,所以顯得很矮,跟他說話時,要一直仰着頭,可他就不一樣了,二十五歲,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男人了。
他高大,堅實,她在他面前,簡直就是個小學生。
又太帥了,渾身上下都數不完的光環,她開心,雀躍,但也會想,答應他之後,會不會很快兩人就會有親密的舉動了。
結果呢,老實的要命。
她因爲好奇想看他的腹肌他都不給看。
再看他現在……
童映心回想着感慨道,“阿硯,剛纔我夢到你讓我跟你交往時了,突然發覺,時間過的好快,霍阿硯也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可你還跟以前一樣。”霍硯清深深地看着她,這樣近的距離,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得到,真實的讓他甚至有種他在做夢的錯覺,“童囡囡,知道我還有意識時在想什麼嗎?”
“嗯?”他話題跳躍的太大了,童映心呆了下才反應過來,“是在想我嗎?”
“嗯。”霍硯清輕輕地點下了頭,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頰,精勵的指腹愛戀不已地反覆摩挲着,“我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死,不然沒良心的童囡囡怎麼辦?”
“……”
眼眶狠狠一熱,童映心的眼淚嘩地一下落下來,她抽泣着親了下他慘白的脣瓣,“霍阿硯,你這樣想就對了,沒良心的童囡囡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的。”
滾燙的眼淚一滴又一滴地砸在胸口上,霍硯清直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被砸出一個洞,他最見不得的就是童囡囡流眼淚。
“傻瓜,哭什麼?”
他本來是想要幫她擦眼淚的,可看着淚人兒樣的小女人,忽然又覺得好感動。
沒良心的,很捨不得他,也很怕他出事呢。
然後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就那麼吻了上去。
童映心顧慮到他的身體本來還有些抗拒,可眼看他吻的這樣專注,她也就什麼都忘了。
“嗯嗯咳咳……”
不知過了多久後,門口突然響起凌楚依彆扭的清嗓子的聲音。
童映心一秒清醒過來地輕推開霍硯清朝門口看去。
這一看,整個人都傻眼了。
門口站着霍硯清的父母,還有雖已白髮蒼蒼但仍精神矍鑠的霍老夫人。
老人家一身淺色系新中式套裝,氣場強大,霍硯清的父母則更不用說了,夫婦兩個即使到了這個歲數,看起來依然那麼般配又氣質非凡。
想過成千上百種和他們見面的場景,唯獨沒想到居然會是在這麼,這麼,尬的情況之下。
也是霍家人的氣場都太強了,空曠的病房一下都顯得逼仄起來。
“奶奶,爸,媽。”霍硯清打破這一室的沉默。
霍老夫人這才緩緩將目光從童映心身上收回來了些,她雖已有八十歲,但眼神仍然凌厲,掃了眼病牀上的霍硯清後,她視線又回到童映心身上,聲音亦是中氣十足,“老二不懂事,你也跟着他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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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硯清秒速回她,“奶奶,是我想要親她的。”
霍老夫人,……
她瞅了眼臉色比牀單還要白的自家孫子,當看到他竟然就這麼在她的目光之下握住了童映心的手,一副怎麼都要護着她的樣子,半只腳踏進棺材裏的老人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給他。
瞧那點出息。
童映心也沒想到這麼衆目睽睽之下的霍硯清竟就握住他的手,而且力氣大到她連着掙脫好幾下都甩不開他,最後只得就那樣硬着頭皮跟她們打招呼。
“奶奶……爸……媽。”
霍老夫人聽完,面無表情地哼了聲往病房裏走了走。
霍硯清父親霍仲君微微笑着衝童映心點點頭,“哪天有空回家裏玩。”
霍硯清母親江霧雲眸眼彎着走到童映心身邊,“今天太匆忙,媽忘了準備紅包,下次見面一定給你補上。”
她跟照片上還有霍硯清講述裏一點也不一樣,儘管她看起來氣場很強,渾身上下都女強人風範,但她說話真的好溫柔,和路阿姨很像很像。
初次見面,童映心還是很害羞的,“謝謝媽。”
“謝什麼,都一家人了。”論起來,這也是江霧雲第一次見到童映心,家裏的三個兒子,她都是散養狀態,成年以後,她基本也沒管過他們。
一來她工作忙,二來就是跟丈夫感情太好了,完全顧不上。
不過,她倒是也知道六年前一些事,和霍老夫人對於童映心有些不滿的是,她看的很開,年輕人談戀愛分分合合很正常,再說自己兒子也做的不地道,小姑娘那時候纔多大啊,就讓人跟他同居了。
“領證這件事,是老二的不對,怎麼能這麼草率。”江霧雲說着瞪了眼病牀上的霍硯清,“映心,你以後不能慣着他。”
童映心乖巧地點頭,“知道了媽。”
江霧雲滿意地笑笑,末了又關心地問她,“昨晚在這裏守了一夜一定累了吧,現在我們都在,你回家好好休息會再過來吧。”
一聽說要她回去,童映心搖頭再搖頭,“我不累,我一點都不累,我想在這裏照顧他。”
她急切的別說是江霧雲了,就連霍老夫人都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至於霍硯清這個當事人,面上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彷彿很無所謂一樣,可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
霍老夫人瞧着,沒忍住又給霍硯清一記白眼,她活到今天這個歲數,就沒見過比他還要沒出息的男人。
哦。
她忘了,霍硯森,她的大孫子,沒離婚之前,也是這麼沒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