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熹,你可知千靈族?”
顧惜顏聞言,點頭道:“聽聞過,存在於傳說裏的隱世族羣。”
“神祕勢力千機閣,便是千靈族門下。”
沈珺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沒錯。”
“但千靈族並不是一個傳說,他們是真實存在於世的。”
“相傳千靈族是數百年前的一個女子所創,歷代傳承,生生不息。”
“幾百年前,當時的千靈族長贈與了一位有緣人一枚令牌,名喚千機令。”
“攜此令者,可讓千靈族及千機閣相助完成一件事,無論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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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任何事,或是這整個天下,或是無窮無盡的財富,亦或是其他。”
“只要敢提,他們就能實現。”
“這枚千機令的寶貴程度,顯而易見。”
顧惜顏的手微微握緊。
她肯定地說道:“所以,幾百年後,千機令到了蘇長策的手上。”
所以他才能有那份機緣,拜入了神祕的千機閣。
他…
顧惜顏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用千機令,換了能救我醒來的藥,對麼?”
沈珺聳了聳肩。
“是啊…”
他感嘆了一聲,“這小子還真是捨得。”
“若換做旁人,早就換前途和名利去了。”
“所以,我才說你這個臭丫頭好福氣,能得小策如此相待。”
“若不是他,你就沒了…”
“唉,也不能說沒了,大不了就是這輩子就躺在這裏罷了。”
顧惜顏聞言,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沈珺沉思了片刻,終究沒有再多言。
他起身道:“你剛醒來,多歇着吧。”
說罷,他轉身走出了臥房。
顧惜顏徑直起身,在蘇長策的臥房裏走了一圈。
她的視線凝在某處。
她走了過去,將書架上的東西拿了起來,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又一下。
是兩個小泥人,一男一女。
顧惜顏忍不住笑了一聲。
那時從臨水城回帝京的路上,經過了樂州城,那夜她不勝酒力,在城中的一個泥人小攤那買了兩個小泥人。
只是後來酒醒後,她找不到自己的那個了。
她還以爲是自己記錯了。
想來是蘇長策帶她回別苑後,把她的那個小泥人給拿走了。
“原來在這裏啊…”
顧惜顏小聲地說道。
她認真地盯着手上的兩個小泥人,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心中一陣暖意流過。
她撫了撫自己的胸口,猛烈的心跳震得她的手心發顫。
……
蘇長策本打算歇息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未曾想已經是日暮時分。
天空中是夕陽的餘暉。
他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襬。
到臥房的時候,牀榻上的女子已經不在了。
蘇長策蹙了蹙眉,“來人。”
言風飛速而至,“主子。”
“人呢?”
言風摸了摸自個的頭,“您是說二小姐啊…”
“她今日醒來後,見春色正好,說是要去城郊賞春。”
蘇長策聞言,有些無奈地按了按眉心。
“備馬。”
言風趕忙回道:“好嘞,主子,屬下這就去給您準備。”
……
夕陽西下。
城郊的青草地上,一個女子靜靜地坐在那裏。
周圍倒是沒什麼人。
有人帶着檀木香緩緩而至。
下一瞬,一件寬大的披風便披到了女子的身上。
“雖是入春,但到底是有些涼意的。”
顧惜顏輕輕一笑,“多謝。”
蘇長策乾脆也在青草地裏坐下,坐在了她的身旁。
顧惜顏偏頭,視線所及之處,是男子帶着疲意的臉龐。
他一路奔波,應是很辛苦吧。
她雖不知千靈族在何處,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但她知道,去往那樣神祕的靈山,這一路上定是萬分波折。
但他還是去了。
她不知蘇長策要經歷什麼,才能在千靈族以千機令換藥。
但她看到他的這一刻,又彷彿什麼都已經明瞭。
她從未想過,這世間會有一個男子能爲她至此。
他和蕭清瀾,不一樣。
顧惜顏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沉睡的時候,總感覺有一人在我的身邊。”
“讓我不懼未知的黑暗,讓我心中安穩萬分。”
“讓我一路前行,找到光明。”
蘇長策聞言,身子頓了頓。
“是麼,那挺好的。”
顧惜顏垂下眸子,繼續說道:“他好像總是站在我的身後。”
“回頭的時候,就能看到他。”
“雖然他從來不說,也不屑說出口。”
“但我都清楚,也都明白。”
她看向身旁的男子,溫聲喚道:“蘇長策。”
“嗯。”
蘇長策輕輕地應了一聲。
“蘇長策。”
“嗯…”
“蘇長策。”
“蘇長策。”
“蘇長策。”
“……”
女子一遍又一遍地喚他。
蘇長策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在。”
是自稱「我」,而不是那句帶着疏離感的「本王」。
顧惜顏盈盈一笑。
“先太皇后的忌日裏,我不慎闖入棲梧宮的陣法,你爲何放過我?”
“聞雨本就是一位醫者,救下逐月,乃是人之常情,你爲何要贈我貼身玉佩?”
“我和晚晚在瀠溪湖遭遇羅剎堂的刺客,你爲何要派言風過來告知我幕後主使?”
“我的人查不到春枝的下落,你爲何要告知於我?”
“花燈節,護城河畔,你爲何與我一起放花燈?”
“你遭人暗算中了幽蘭若,昏迷之時,爲何緊緊抓住我的手不放?”
“真假淨能大師一事,福安寺的慧覺大師派來了兩個小師傅去丞相府,除了你,誰還能使喚得動慧覺大師?”
“夜探山陽城守府,你又何必屈尊降貴與我一道前去?”
“臨水城裏,你在暗中做了那麼多,卻把所有的好名聲都留給了我,他們甚至不知道你這位攝政王也在城中與他們共渡難關。”
“疫症解決後,百姓們都得到了解藥,我累得靠在樹下睡着了,睜開眼時,見到的人是你。”
“樂州城,我醉酒後,是你將我帶回別苑,還把我的小泥人給藏了起來。”
“中秋宮宴,顧婉假冒我,認領了我的功勞,是你將那幅畫展現於衆人面前,上面雖印有鄭大人的印鑑,但我知曉,那幅畫像出自你手。”
“你甚至罔顧東秦禮制,不顧及衆臣反對,封我爲清平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