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那個冬天的信

發佈時間: 2025-10-06 17: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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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那個冬天的信

“你不是被疼得太少!”他慢慢握住她的手。

“是你太習慣把疼留給自己!”

她垂眸,沒有迴應。

會議室的燈亮了,另一組成員開始準備彙報。

陸知易理了理筆記,將所有注意力重新聚攏。

她知道,該做事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收回情緒的那一瞬,謝景行側頭看着她的神情,卻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

她太習慣隱藏,也太擅長保護別人,唯獨從不保護自己。

而他,要做的,就是讓她在所有孤立無援的時刻,都不必再往後退一步。

京北這邊的天已經沉下去一半,落日染紅了整片傅宅外牆,長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幕舊夢又一次回放。

傅如煙站在客廳正中,看着茶几上那份剛送來的律師函,指尖緊緊按着桌面,眼神沒有波動。

傅衍禮剛從車庫回來,身上還帶着冷風的味道。

他走進屋看到她,眉頭幾乎是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誰送來的?”

“老董事會的人!”她淡淡開口。

“他們想分權?”

“不,是想奪.權!”

傅衍禮沉了口氣,坐下。

“我早就猜到他們會反撲。

你要動能源那塊板塊,本身就不穩!”

“他們不是不穩,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傅如煙緩緩轉身,靠在沙發後背。

“以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現在他不在了,他們連最起碼的遮掩都懶得做了!”

傅衍禮看着她,沉默片刻後,低聲問。

“你最近,是不是動作太頻了?”

她回頭盯住他,脣角輕輕一勾。

“你這話,是替他們說的?”

傅衍禮沒應聲。

傅如煙緩緩靠近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以為你還能當那個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看,只靠旁人遮風擋雨的傅家少爺嗎?”

“傅衍禮,傅家現在是我在扛!”

“我替你擋了所有人!”她的聲音低了幾分。

“可你從來不問我是不是累了!”

傅衍禮垂着眼,喉頭微動,卻始終沒有開口。

“你是不是……後悔了?”她忽然低聲問。

“是不是後悔娶我?”

傅衍禮緩緩擡頭。

那一刻他的眼裏沒有怨,也沒有怒,只有深到幾乎說不清的疲憊。

“如煙!”他聲音沙啞。

“你變了!”

“我早就不是那個偏院小樓裏給你捧茶遞水的女孩了!”

“你早就知道!”

傅如煙望着他,半晌沒有說話。

最終只是轉身走向樓梯,每一步都穩重,卻也沉重得像是踩在冰面上的裂紋上,隨時都會崩塌。

而此時的基地宿舍,陸知易坐在書桌前,對着一摞新交上來的調試報告,眉頭輕蹙。

她不是因為內容難,也不是因為任務重,而是忽然之間,覺得有些撐不住了。

不是身體,是心。

從她決定回來接手這個項目開始,她幾乎把自己拆分成了兩半—一半用來應對現實,一半用來對抗回憶。

她告訴自己,不要被過去的情緒影響,不要想那些已經結束的人和事。

可她還是想到了。

想起曾經那間房子,想起那個冬天的雪夜,想起自己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聽着隔壁歡聲笑語,卻不敢過去。

她怕被趕出來,也怕被看見她的渴望。

她翻起筆記本,忽然看到那頁舊舊的紙,夾在文件中間,上面只有兩個字。

“撐住!”

她想起那是江澄寫給她的。

她當時沒當回事,後來卻在某個夜裏看到那張紙,才發現,那兩個字她看了好多遍。

撐住。

她低頭笑了一下,緩緩閉上眼。

風吹過窗簾縫,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聲說。

“別怕,有我!”

她睜眼,看見謝景行站在門口,手裏拿着她喜歡的紅.豆薏米湯,笑着說。

“晚飯喝這個,好嗎?”

她點頭,眼角一滴淚,悄悄滑落進脣邊。

她終究,還是在這裏有了屬於自己的夜晚。

她不是那個只會逃的人了。

她學會了留下。

也學會了,被愛。

夜深了,基地宿舍樓的感應燈亮了一次又一次,走廊裏只剩腳步聲斷斷續續地響着,不遠處的實驗樓依舊有窗口透出微光,像是無聲中堅持着的意志,不屈也不喧囂。

陸知易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披着毛毯,懷裏抱着電腦,屏幕亮度調得極低,卻依舊映出她眼底一層薄薄的倦色。

她看着頁面上的備註記錄,指尖懸在鍵盤上許久,遲遲沒有敲下新的字句。

屋裏沒有開燈,只有落地窗外偶爾駛過的車輛燈光照進來,在天花板上投下一瞬而過的光影。

她很少主動沉默太久,尤其是在工作的間隙。

可今晚不一樣。

她覺得心口好像被什麼不知名的情緒壓住了,像是這些天以來她拼命壓制的回憶終於開始反撲,逐字逐句,把她困在舊夢裏。

謝景行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坐在那兒,像一尊靜止的雕像,眼神落在屏幕上卻明顯已經神遊。

他沒說話,只是關上門,走過去,將她肩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動作溫柔極了,像是怕驚動她,又像是默默在陪她穿過這片無人知曉的暗夜。

“又不舒服?”他聲音很輕,像夜裏一杯溫水剛好入口的溫度。

她沒有動,只是搖了搖頭,過了幾秒,才啞着嗓子問。

“你有沒有試過,很想忘掉一個地方,可是怎麼也忘不掉?”

謝景行沒答,只是坐在她身邊,將她的手握進掌心,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她冰涼的指骨。

“我今天收到一封信!”她聲音壓得更低了些。

“是傅母的私人助理寫的!”

謝景行的動作頓了頓,眉間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但並沒有插話。

“她說老太太生前留下了一只首飾盒,指定送還給我,說是……算是她曾經的歉意!”

她輕輕笑了一下,語氣卻泛着淡淡的嘲諷。

“我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多歉意可以分給別人!”

“她那麼多年,從來沒有一句話是為我說的。

我跟在她身邊做了那麼多事,端茶送水,安排宴席,替她擋過那麼多不堪的流言,可她從來沒護過我一次!”

“我不明白……她現在死了,反而讓我收下這些,說是代表傅家的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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