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某處隱隱作痛起來。
蕭清瀾自嘲一笑，無礙，他早已習慣了。
在顧惜顏跌落深淵的時候，隨着她一同下來的，不只有蘇長策。
他蕭清瀾同樣愛她勝過自己的生命。
可是…
無論他怎麼做，她還是不願回頭再看看他。
直到此時，她心中想的人，仍舊只有蘇長策一人。
憑什麼…
是他最先遇到顏顏的。
也是他最先與她兩情相悅的。
蘇長策不過只是一個後來者！
是他把顏顏搶走了…他搶走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蕭清瀾的眸色淡了幾分。
他的語氣裏帶着譏諷，“不。”
“他當然也下來了。”
“此刻怕是已經死在了某個角落裏。”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顏顏，你要去給你的夫君收屍嗎？”
顧惜顏聞言，將手靠在了牆壁上。
她內心深深一嘆。
阿策還是下來了，她就猜到。
可她的本意是，讓他好好活着啊…
想到此，她有些無奈。
片刻後。
顧惜顏摸索着按了按牆壁。
甬道盡頭的牆壁慢慢移動了起來。
後面，是兩條路。
截然不同的路。
“蕭清瀾。”
顧惜顏微微偏頭，“念及相識一場，在上面的事情，我們便回到上面再解決。”
“我不會在此對你出手。”
她指了指其中的一條路，“此處往前走，應當可以離開。”
“你走吧。”
蕭清瀾閉了閉眼。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顆心就要止不住地炸裂開來。
他哀求地看着女子。
“顏顏，我的心好痛。”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對我…”
蕭清瀾的眸眶染上了紅意，“對，是我沒有信守承諾，明明與你定下了寒山亭之約，我卻讓你在大雪裏等了我足足七日。”
“對，是我辜負了你，明明說好要與你遊歷世間，風花雪月，最後卻讓你親眼見着我娶了別的女人。”
“顏顏…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
他幾乎都要窒息了。
“這些並非我本意。”
“我也不想的啊。”
“若是可以選擇，我只會堅定地站在你身邊。”
可那些該死的禮教，沉重的江山大業，窒息的皇權威嚴，將他束縛，將他禁錮，將他淹沒。
“我真沒用。”
蕭清瀾有些執拗地看着女子，“但我愛你，沒有錯。”
“我沒有做錯什麼。”
他一字一頓地出聲：“我只是想要你回到我身邊。”
“僅此而已。”
顧惜顏安靜地聽完。
她的神情沒有分毫的變化。
“清瀾。”
她擡起眸子望過去，“可是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明白。”
“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
“就像那時我與你說的，你不必對我感到抱歉，因爲你沒有做錯什麼…你身上揹負着的所有的東西，我都明白的。”
“我們走的，從來都不是一樣的路。”
“我們之間，也隔着太多太多。”
她頓了頓，輕聲道：“過去了…”
“如今你妻妾成羣，我也有了攜手相伴一生之人。”
“我們各自歡喜，不行嗎？”
“不行。”
蕭清瀾定定地說道：“不可以。”
“於我而言，我人生中的歡喜，只有你可以給我。”
“若是沒有你，何談歡喜？”
顧惜顏默了一瞬。
她搖了搖頭，嘆然道：“你總是執着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蕭清瀾正想反駁。
“你走吧。”
顧惜顏聲音冷了下來，“今日你對阿策出手，下次再見，我們便是敵人。”
“我不會再顧念舊情，你好自爲之。”
“哈——”
蕭清瀾挑了挑眉，“好。”
他往顧惜顏所指的方向走去，又駐足回頭。
“顏顏，你可知，你的師兄是什麼人？”
他都這麼痛苦了，那慕白也別想好過啊…
要死，便一起死好了。
顧惜顏頓了頓，淡淡道：“師兄，就只是師兄，我永遠的師兄。”
至於其它的，她不在意。
蕭清瀾垂了下了眸子，嘴角的嘲意更甚。
“你要去哪？”
顧惜顏走向另一條路。
她微微偏頭，臉上染上柔和的笑意。
可蕭清瀾知道，那抹笑容，不是給他的。
“我要去找阿策。”
顧惜顏收回視線，目光直視前方，一片幽深的黑暗。
風起雲涌，帶着濃厚的威壓。
裏面是陣法的氣息。
比上面大霧中的更甚。
阿策…她要找到他，然後狠狠地揍他一頓。
誰讓他跟着跳下來的！
一想到此事，顧惜顏心中便一陣不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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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耽擱，徑直往前走去，只是她方踏入一步，身後的牆壁便自動閉合，將男子隔絕在了外面。
“呵。”
蕭清瀾冷笑了一聲。
“顧惜顏，你當真是沒有心。”
……
這邊。
顧惜顏踏足此地後，裏面的陣法便自動變化了起來。
她整個人像是懸在了半空中。
四周一片黑暗。
片刻後。
顧惜顏無力地跌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
“咳咳…”
陣法裏的這股威壓，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偏偏她還不能用內力去擋。
在此處，若是動用內力，恐怕會影響到陣法的變動，最壞的可能，恐怕是陣法崩塌，她再也出不去。
不行的啊。
她還要找到她的阿策。
好久好久。
顧惜顏總算是破解了最外邊的陣法。
越靠近陣眼，她便越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此處的威壓更爲強烈了…
她循着記憶裏的破陣之法，輕輕撥動了幾下。
眼前的黑暗散盡，入目之處皆是潔白。
有一人身着紫衣，長身而立。
他緩緩轉過身來…
顧惜顏的眸子亮了起來，“師傅…”
男子眉眼柔和。
“小熹。”
“師傅…這麼多年，您去哪裏了？”
顧惜顏的語氣有些急。
還有這麼多年，爲何您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般年輕…
男子招了招手。
“小熹，過來，來師傅身邊。”
“讓師傅好好看看你。”
“這麼多年了，是不是長大了？”
還是記憶中和煦的模樣。
顧惜顏乖巧地點頭，“好，師傅。”
她朝着男子走過去，正想靠近他身旁，自個的手被人猛地拉住。
“熹熹，不要過去！”
鼻間傳來了熟悉而好聞的檀木香氣。
是阿策。